主能給席某一個機會。”
他的話,倒有幾分在我的意料之中。轉眼去看介子遷,他正專注的打量著桌上的沙盤,對於我們的對話似聽非聽,表情平靜無波。
他既然裝隱形人,只好我自己來提問:“為什麼?”
席獲用力的握緊了茶盞,表情卻仍然一派平靜:“席某亡命天涯,滿門親眷百餘口人皆被髮往西疆,老妻幼子不堪折辱在途中跳崖自盡。這一切,都是拜楚德所賜。”他的語氣雖然平淡,最後幾個字卻說得咬牙切齒。
我的心中也是一震,正想要細問,卻見風瞳在長桌的另一頭將頭輕輕搖了兩搖。
我將滿心的疑問都咽回了腹中。此人曾是大楚國的名將,又與楚德有過數次交鋒。由他帶兵駐守赤霞關,無疑會是上佳的人選。只是這人的底細尚有疑點,也許私底下我派人打探打探會更合適吧。
“席將軍如何看待今日的一役?”我換了個話題。
席獲的目光落在了長桌的沙盤上。這個沙盤是我和冥川的作品,製作的雖然粗糙,但是大致的方位卻是準確的。
“今日一役,只能說僥倖。” 席獲的目光從赤霞關一路移動到了缺橋,字斟句酌的說:“姜巳為人不但驍勇,而且細心深沉。若不是今日的風沙遮擋了光線,區區一個混沙陣休想困得住他。”
我抬眼去看介子遷,他則報以一臉的苦笑。似乎被席獲毫不留情的批語駁得頗有些下不來臺。而這一席話,卻讓我對席獲平白的生出了幾分好感。
“將軍有何高見?”我虛心的向他請教。
席獲直視著我的雙眼,滄桑的老臉上透出異樣的沉靜:“赤霞關易守難攻,城主佔了地利。但是楚元帥身經百戰,今日的小小失利,他根本不會放在眼裡。席某想自請為前鋒。”
這最後的一句話,讓我心中剎那之間閃過了無數個念頭,額頭兩側的太陽穴也隨之突突直跳。這人是大楚國人……他是大楚國的名將……他身經百戰……他熟知兵法素有謀略……他與楚德有私仇……
冥川風堯的目光都落在我的臉上。帳篷中異樣的氣氛彷彿一堵搖搖欲墜的土牆,稍不留神就會坍塌。
席獲的圓眼睛一眨不眨的等著我的回答。介子遷捋著短鬚,不易覺察的微微頜首。冥川皺著眉頭,似乎對席獲的出現頗不以為然;而風堯卻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席獲,目光之中頗有興味。角落裡的風瞳一雙碧瞳緊盯著席獲,神情若有所思。
我竭力收攏紛亂的思緒,平靜的說:“席將軍為前鋒,未免大材小用。如果把赤霞關交給將軍來守,不知將軍……”
席獲一怔,眼中頓時迸射出異樣的神采。他站起身深深一揖,大聲說:“席某誓死守衛赤霞關!”
“我只有一個條件,”我凝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那就是:你要把對楚德的私怨放在最後。”
席獲大聲說:“席某也有一個不情之請,城主既然已將赤霞關交於席某,還請城主不要處處制肘,束縛了席某的手腳。”
我笑了笑:“這個自然。”
我將令符交給了席獲,當日就離開了赤霞關。跟我一起走的除了風瞳就只有六十名親隨。
出了赤霞關,風瞳問我:“你就那麼信任他?”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說:“他為將,的確比我更加合適。”
風瞳笑道:“該不是聽說他也曾亡命天涯,動了惻隱之心吧?”
我搖搖頭:“他不需要我的惻隱之心。在地獄門口打過轉的人,都會變得比原來更加堅強。”
風瞳眼波閃動,卻沒有再深入這個話題,只是說:“我以為你會派人去查一下他的底細再做決定。”
“既然已經選擇了信任他,那他的底細,不查也罷。如果他有異動,冥川、介先生不會坐視。”
風瞳若有所思的看著我,嘴裡問的卻是:“回並洲?”
我再度搖頭:“去白城。”
在白城、鐵家鎮、豐都、涼州四郡中,白城規模最大,人口也最多,只是因為連年的戰爭使得這裡的經濟發展一直處於停滯的狀態,讓這個城市看上去缺乏一種蓬勃的生氣。
與來時不同,城外的大片田地已經被重新開墾出來,有不少農夫正在精心侍弄土地。將近二分之一的田地已經播種完畢。
“城中已經組織了民夫開鑿水渠。”錢許曬黑了的臉上流露出欣慰的淺笑:“很多農戶都自發的來幫忙。只要春季灌溉能保證,今年夏末必然可以豐收。”
錢許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