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我的近況。難以相信,我的不幸已過去半年了。我下定決心做一個恭敬孝順的女兒和一個27歲的老處女,可我很討厭這個稱號。我們在唐豪斯過著平靜的生活。其他的孩子都走了——威廉去了南安普敦的銀行,喬治從事法律工作,弗朗西斯去學醫學和他喜愛的植物學,萊昂納多加入了皇家工兵軍團,霍勒斯回大學讀書,我和爸爸媽媽三人過著一成不變的日子,單調乏味。
爸爸不再跟帕斯洛打檯球了,不過每天晚飯後還跟媽媽玩會兒雙陸棋。多年來他都記錄著他們的得分與失分情況;每次被迫給媽媽加分時,他都會大聲嚷嚷“你就快完了”或是“去你的”之類的粗話。下完棋,他倚在沙發上,她給他讀小說聽。
你知道,他終於完成了他那本描述人與動物的著作——我們終於可以不再與那些恐怖的、做出各種怪相的人類照片和那些吼叫的動物們整日為伍了。現在他整天在花房裡,收拾那些蘭花、豆類以及那些能捕捉昆蟲的茅藳菜。他又一直在提寫自傳的事,還說,這可以給他的子孫們提供些樂趣,也許對他人也有些教益。
我盡力不去想我的孩子。我運用起十足的意志力,整天琢磨怎麼把那些記憶從腦海中抹去。只要腦子裡一閃她的影子,我馬上就去找人聊天,或者找些什麼東西來讀,儘量不去想她。然而,這些方法並不是每次都有效的。特別是當我外出散步並遇上她那個年齡的小孩時,記憶的閘門一下子就會開啟。那時候我就禁不住問自己:她現在有多高了?她的頭髮是什麼顏色?她長得像他父親呢,還是像我?她是像我一樣機靈還是像霍勒斯一樣反應遲鈍呢?這些問題折磨著我,讓我一連幾個星期都陷入一種陰鬱的情緒中去。
你的
貝西
1873年7月6日
親愛的瑪麗·安:
今天我很高興,想與你一起分享這快樂的心情。這是個夏日的週末,我們這兒來了很多客人,大約有70個男男女女,來自工人大學。一會兒赫胥黎一家和許多當地人也來了,人數又有所增加。天氣很好,陽光普照,玫瑰怒放。我們在花園裡架起小桌子,放好茶水和草莓。大家在草地上跳舞,又在新建的門廊裡休息。孩子們在新修剪過的草地上打滾,在沙道上玩扮印第安人的遊戲。他們手裡拿著從園藝工人那兒拿來的榛樹標槍。
像往常一樣,我每次都覺得理查德的來訪最令人掃興。期待中,我覺得自己的心臟狂跳,呼吸急促,幾乎害怕會暈倒。
第一次見到這對新婚夫婦時,理查德對我視而不見,彷彿我只是屋裡擺設的一件傢俱。艾蒂緊緊地擁抱了我,並牽著我的手到花園裡去散步。這讓我的心平靜了下來——因為我總害怕在他們的蜜月中,他一時衝動袒露了我們過去的越軌行為。我太不瞭解他的本性,但時不時地我還是有些嫉妒艾蒂。她經常在不經意間估量我,彷彿在竭力窺探我的秘密。一次,在客廳裡,我碰巧坐在了理查德身邊,當他匆忙站起來換座位時,我看到艾蒂盯著他,一絲陰雲掠過她的眉頭。
但這次就大不相同了,所有人都那麼興高采烈。男人們在橡樹下唱歌,而理查德帶來了他的六角手風琴。有一剎那,他那低沉的琴音在我耳中蓋過了其他一切聲音,我偷偷地在近處看著他,仔細地觀察著他,我的X先生。他有一點發福了,我又回想起和他以前的時光,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了。當我回想它們時,我不再感到悔恨和痛楚。那些都已經煙消雲散了,剩下的只有一種平靜的快樂。我走到一棵橡樹的樹蔭裡,在樹的一邊站下,看著理查德歪著頭歌唱。我意識到我對他已不再有以前的那種感覺了,我的激情已經消失,或許變成了其他的什麼東西,更為寧靜,而毫無傷害性。也許那已成為一種記憶。
我想,今天,我開始慢慢恢復了。
你的
貝西
1874年1月10日
親愛的瑪麗·安:
你讓我從自己的角度來描述一下那天晚上在赫胥黎家參加的降神會,以便比較一下我們的經歷。你也許不知道吧,爸爸是在表兄亨斯利的一再催促下才去的。他一向很鄙視這種神秘主義和唯靈論的事情。
就像你先前所說的,催眠術,通靈人,靈魂嚮導,精神印象等等都是當今倫敦的流行時尚。在一座黑乎乎的客廳裡,一大群人坐在一張桌子周圍,與死去的人溝通,或者探求一些關於未來的片斷。爸爸對這些事情非常反感,而這次他被極度虔誠的赫胥黎先生拉了進去。
“鬼魂顯靈”是由喬治安排的,他選了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