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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溫暖有力的安全感從指尖溫熱傳來,似乎在無言地給她以堅實依靠。這是第一次在公眾場合毫無顧忌地牽手。儘管路上沒人,錦書心底仍然泛起了某種奇妙難言的新奇感受。

如果能一直這樣並肩走下去,似乎也並非一個多壞的選擇。

沈斯曄輕輕嘀咕著論語裡的句子,並不在意她有沒有聆聽。“……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錦書打了個呵欠。沈斯曄低頭看了她一眼,戲謔地微微翹起嘴角:“子曰宰予晝寢。”

“……我要是朽木,根據伴生原理,那你該是什麼?”

那人笑的有些不懷好意,不論錦書如何追問都不肯回答。錦書氣餒了一會兒,注意力被另一株“Malus Royalty(王族海棠)”引去了。沈斯曄不知從哪裡翻出一臺數碼相機,趁她不注意,私自拍了許多照片。

在深深淺淺的花蔭下,女孩子的臉頰似乎也被花影映出了一片粉色。鏡頭裡一樹灼灼風華下笑語嫣然,美好一如風光宣傳片。沈斯曄心滿意足地藏起相機,覺得這才像是正經八百的戀愛約會。沒有飛來不測的干擾,沒有誰下落不明,沒有誰受了重傷,什麼都不用多想。

所以當他聽見一聲怯生生的滿含驚訝的“殿下?”時,上述感想頓時加成滿格。

暗暗後悔沒有事先與嘉音打好招呼,沈斯曄無聲地嘆了口氣,禮數週全地對那黃衫女子微微一笑:“俞小姐。”

俞穎今天是特意來找嘉音的,遇見沈斯曄全然是意外。她心懷仰慕已久,可只有那幾面之緣,始終無法與他取得聯絡。新年時知道他受了傷,心裡更是難過不已。夏天她就要畢業回國,與沈斯曄之間的最後一點聯絡也要斬斷,又是不甘又是難過;此刻心裡直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都混到了一處。她深深吸了口氣,努力露出最完美的微笑:“殿下怎麼也在這?是來找公主?”

“我只是來隨意走走。”沈斯曄莞爾,“省的辜負了難得的開花季節。”

俞穎點頭道:“我也是看這片花好看,這才走過來的。看著這片水,好像自己都小了幾歲似的,什麼煩心事都拋下了。”

沈斯曄淡淡一笑。“或許吧。”

俞穎緊緊攥著手絹,手心被鑽石尾戒硌的生疼。她仰面看著沈斯曄,眼底流溢位小女孩似的緊張與期待。“難得在這裡遇見,我們一起去吃頓飯,好麼?”

平心而論,沈斯曄對俞穎倒說不出有什麼反感,他只是沒感覺;比起驕奢的盧晴宜之流,俞穎還算的是本性不錯了。但這邀約是萬萬答應不得的。心念一轉,他笑著搖頭道:“只怕我沒時間。”看向俞穎身後,他對正走過來的錦書伸出手,嗔怪似的說:

“怎麼去了這麼久?害我還以為你走丟了。”

不待她回答什麼,沈斯曄已將還沒搞清狀況的錦書攬緊,對著臉色瞬間慘白的俞穎從容一笑:“俞小姐,這是我女朋友。”

上次在領事館遇見過的記憶早已被俞穎丟到腦海深處,是以她雖覺得眼前的情敵有一絲眼熟,卻是想不起是否見過、在何地見過。她蒼白著臉,抬眼無助地看看沈斯曄。看見他一臉的情比金堅,更是刺得心裡一痛。

再打量他身邊不施粉黛的女子時,俞穎的目光就無意識的尖銳凌厲了幾分。在她眼裡,情敵也只是有幾分姿色,算不上什麼麗人,身上更是半件名品都無,哪裡配得上他?但俞穎畢竟不傻,不會歇斯底里地問出“我哪裡不如她”這種問題,當下愈發心酸難言。

她愛慕的男人沉默地攬著女朋友,足以說明他的態度如何。他微微蹙起了眉頭,像是在壓抑著某種不悅,讓俞穎心裡不由得一顫。別過了臉,一滴淚水從她秀美的面頰上劃過,滴落到塵埃裡,裂成再也無法完整拼起來的碎片。

原來她這一年半的思念、放下自己所有驕傲的籌劃,不過是笑話一場。

再抬頭時,雖然依舊淚光盈盈,俞穎的纖弱眉間卻露出了難得的堅定。她飛快地拭去眼角一點溼潤,盡力露出優美微笑:“打擾二位了……” 得不到愛人,至少她還保有自己的最低驕傲。她捂住胸口,含著淚看向沈斯曄。“俞穎告退。”

言畢不待他說話,俞穎已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直到這時,沈斯曄才鬆開挽住錦書的手。錦書沉默著,沒有立時說話。他心裡一緊,扳過她的身子,看進錦書沉靜的眼:“……生氣了?”

他只得到一句簡單的否定回答:“沒有。”

這句回答可一點都不能讓人就此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