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時候,是口不擇言,是氣急了才脫口而出的,他一男人,怎麼好意思?
或者,他根本不知道那兩名詞是什麼意思?
果然,在我惡毒的凝望下,他拿起他的黑袍,穿上了,邊往山洞外走邊繫著腰帶,“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
啊——
我簡直要瘋了!!!
好半天才能稍稍平靜情緒去做防護措施,把自己處理好了,穿了衣服,又將他的大氅系我身上。我的,和他的也被染了血的褻褲是不能穿了,本想把它們燒了,可是篝火已經熄滅了,只好暫且作罷。折騰了半天,待到重又坐到乾草上時,才發覺,被他的身子暖了一晚上,頭雖然還是昏昏的,病後體虛,加之病中不曾進食而乏軟,但寒熱病疾,算是好了。
我便出了山洞,然後驚見封山的大雪徹底化了,更意外地見到山洞外不知何時停了一輛馬車。那馬車看來停了有段時間了,若是皇帝姐夫和軒釋然的人馬的話,只怕早進山洞來找我了。
莫非,是月魄的人馬?
才想往馬車那裡走,肩上一麻,然後耳邊是月魄的聲音:“不能讓你知道的太多。”最後看了月魄一眼,他將被點了睡穴的我抱起,我的意識便徹底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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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笑嘻嘻地墊了腳尖,透過月魄肩膀看了看月魄懷中女子,十二三歲,不到男人能感興趣的年歲,年紀太輕了點,雖然長相堪好,但還是不能以美人稱之。嗯,似乎又因生了場病,在周遭大雪的映襯下,本就蒼白的小臉更顯得沒有血色。實在不是多好看啊,少年迷惑地撓了撓頭,在他們燕邦,在他們北平,這樣的姿色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也不知他家王爺是怎麼想的。唉,只要他家王爺喜歡,他也沒意見啦。
少年呵呵地看著月魄,眼神洩露了一切,王爺被困雪原,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有女子作陪,他家王爺已經豔福不淺啦。“……王爺。”原來王爺喜歡這型別的。
月魄的孤漠依舊,並沒理會少年,只抱了女子去了那邊馬車,坐進了馬車裡。
少年還傻傻地站在山洞外,月魄終是開口,“還不趕車,一會兒齊帝和擎天侯府的人馬就該到了。”
說也奇怪,從來身邊不要人隨侍,卻留了少年在身邊。無論是殺手月魄的身份,還是燕邦王爺的身份,少年都知道。除了母親燕王妃,怕是,天下就這少年知道了。
明明他是那樣孤漠冷血的人,少年有點憨傻,在大事上雖然謹小慎微,小事上卻愚笨非常,卻是他身邊唯一的侍衛。唯一的侍衛,竟會是這樣言笑晏晏,又憨傻的可愛的少年。
他怎麼會知道,只因為少年身上那通達的快樂和明媚,正如……懷裡抱著的女人那溫暖的體溫。
少年嬉笑著應了聲,手持韁繩,一如既往地聒噪:“王爺,把她也帶回北平?”
馬車裡燻著的龍誕香嫋嫋繞繞,月魄將女子放了,在龍誕薰香中漸漸找回了自己,自揭了臉上面具——
隨著面具的揭扔,鬢邊一綹黑髮悠悠垂了下來,面容乍一看像有齊帝君臨翌的影子,特別是那雙眼睛,同樣是純淨的黑眸,看不到底的幽深,宛如幽潭,不見一絲雜質,氣質不但乾淨,還沉靜。再一看,卻是迥然不同,完全不像。那臉容似乎九天明月般的清冷傲然,眼神裡承載了太多與年齡、與身份不相符的事物,透過燻煙嫋嫋,那深眸似乎又看到了兒時荒郊僻野裡的狼群,聞到了狼奶的味道……
幼時幾乎是靠著母狼的哺育,在荒野古剎才得以長大,一個人在狼窩裡與狼同居了十年,十年裡使用的是野狼的語言,甚至不會說人話,直到十歲那年遇到了授業的師父……
即使如此,也從沒怨恨過燕子穆,嬰孩時就被棄於古剎,也好過待在燕王府,被說成是野種……
除了燕子穆,燕王妃,和他自己,再無人知道,燕世子自出生就被遺棄在外。而不是外界美言的,燕王妃對燕子穆荒淫無道有先見之明而將愛子送往佛寺寄養。燕子穆甚至是在燕王妃懷上‘野種’後,才開始荒淫無道的。
清淨佛寺,什麼佛寺,只是一處荒野古剎,不知幾百年就沒人居住。初時燕王妃還遣人接濟,燕子穆聞知後,雷霆大怒,那樣溫雅的男子,竟對愛人拳腳相加。
從此,那個人就成了燕子穆心裡永遠的記恨:擎天侯。
終是沒能撼動擎天侯分毫勢力,十餘年後,燕子穆鬱鬱而終,死於煙花之地,未有子嗣。
流落在外的燕世子,燕頊離,繼承燕邦大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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