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過往,失了血色的面容像天上皎皎明月,日全食時遙遙地穿不透日光虹彩,朦朧的光潔。馬車裡年輕男子那黑袍孤漠氣質凝聚著的風華絕代,不是燕邦藩王燕頊離是誰?除了燕頊離,天下何人有那等絕世風姿?
看了女子一眼,燕頊離應著少年的話,“載她一程而已,到了前面,就把她扔了。自有齊國人送她回家。”
少年便惋惜一聲,還以為這就是將來的燕王妃呢。
他家王爺怕是除了母親,與女子一句話都不曾說過,連侍女侍侯起居,也是遠遠放下需應就走,哪有女子近得他三尺以內,更不用說先前他家王爺還抱過人家?他家王爺也到了該納妃成家的年紀,本以為此次必能娶得一門妻室,這又……
目光又落到女子昏睡著的臉上,看著她的唇,便想起她最後辱罵他的話,燕頊離思索遲疑了很久,終是開口,“阿瑞。”
難得見燕頊離主動開口說話,阿瑞拭耳以聽:“王爺請吩咐。”
“……你一直住在燕王府?”
“是!”
“……一直住在北平城裡?”
“對!”
“沒在鄉下住過?”
阿瑞終於摸不著北了,“王爺,您到底要問什麼?”
“那必定見多識廣了。”燕頊離沉聲,問道:“那……初潮和葵水,是什麼意思?”
只聽“啪——”地一聲,阿瑞手中趕車的鞭子,就落到了雪地上。
見此,燕頊離更見沉不住氣,平生第一次沉不住氣,勉強鎮定,不失藩王風範嚴肅地問道:“是什麼、意思?”
“王爺……那個,”阿瑞趕緊跳下馬車揀起了鞭子,“屬下這就趕車!”
又舒了口氣,燕頊離質問道:“那話,是什麼意思!”
“王爺……”快樂的阿瑞十八年來第一次露出苦惱的表情,“就是……”
……
當半個時辰過去,阿瑞結巴著,向燕頊離詳細地,打著比方,用盡各種燕頊離聽得明白的方式將那不好言說的名詞闡述完畢後,燕頊離並未有什麼不良的反應,只平靜地坐在馬車裡。阿瑞才剛鬆了一口氣,打算加快速度駕車時,只聽重物落地乾脆果決的一聲響,馬車輕了些,他回頭看時,後方雪地上赫然沉睡著先前那女子,顯然是被燕頊離從馬車後窗丟擲去的。
而馬車裡的燕頊離還是很安靜。
但過了一會兒,不是馬車裡什麼東西被揣翻,就是拳頭砸在車壁的聲音,那聲音持續了一路,當燕頊離最後在車壁上砸下一拳,拳頭從車壁慢慢滑落,他另一手撐著額頭,皺著眉,表情從未有過的苦惱鬱悶。
而那隻通體雪白的貂,一直後腿著地,身體豎著緊靠在車壁的角落裡,一動也不敢動,只豎起了渾身的雪毛,渾身顫抖個不停。
燕頊離的手終於,如願以償地,捏住了貂的脖子。他早就想殺了那隻畜生。
這一次,再沒有她能護著它。
但耳邊,夢靨一般,她的聲音在縈繞,一遍又一遍:
月魄,小貂的家就在雪原,它就生活在雪原上,我可不可以把它帶回汶州?汶州那裡除了冬天,不會有這樣冰天雪地的氣候,小貂會不會死掉?小貂能不能吃榴蓮,榴蓮很臭,小貂會不會不喜歡聞那味道?我祖父、我爹、軒釋然和皇帝姐夫會不會不喜歡它……
燕頊離的手一點一點捏緊了貂的脖子,又一點一點地鬆了開。手臂一揚,就將那貂像拋她一樣,拋了出去。
……
…………………………
030情竇初開
醒來時並沒在山洞裡,四圍都是白晃晃的雪丘,而我睡在雪地上,才動了一下,渾身痠痛不堪,跟被人遠遠拋落雪地上似的。勉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丈遠處還可見馬車車輪碾過的痕跡。便記起了被月魄點昏睡穴前山洞外的馬車。看來月魄已離開了雪原。該死的月魄,他走就走,將我扔在雪地上做什麼?
雖然封山的大雪化了,雪原上天氣惡劣,一早又在下雪,看了看車輪的痕跡,越到遠處越模糊,痕跡已被新落的大雪覆蓋,再不知月魄離開了多久,要從車輪痕跡去追擊月魄已經不易。
就這麼給月魄走了?我悻悻地尋著路走,嘀咕著我還要和他生死決鬥呢!
但下一刻,想到了某事就心花怒放了,軒釋然他們今日也該過來雪原了,我去找他們!
嗯,去那邊雪山頂峰,他們一來,我就可以看到他們。而他們,也易發現我。
腳步深深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