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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太子爺,並不太愛搭理人,心裡覺得好的才親近,對宮女也天生不親。下一回帶糕兒果兒的,卻給錦秀多捎了一份。錦秀拿回去餵給楚鄎吃,吃不完的便自己嚐了,細細品味那其間微妙的調配技巧。

楊萱是個調皮好動的小丫頭,不像楚湘幼年那般靜謐淑柔。兩個小娃兒都才剛學會走路,樂顛顛玩耍著,忽而誰抓了誰,便嗚哇一聲啼哭,倒把空寂的坤寧宮裡添染了不少生氣。楚昂每每聽著這聲音,心中便拂過悵然與欣慰。

只可惜孫香寧她已不在。

英武身軀坐在殿內錦榻上的陰影裡,側著個臉龐,那樣的肅漠而孤單。

楚鄒回頭看見,眼裡便有憐恤,輕啟薄唇叫了他一聲:“父皇。”

其實並沒有性情大變,父子皆已恢復到從前。這二年,孫皇后走了的二年,起初割肝剜肺的劇痛在淡淡塵埃中無知無覺地撫平,彼此都已習慣了在這座三丈宮牆下的紅塵獨過。楚鄒依舊勤奮刻苦,在朝中廣得好評,楚昂曉得這個兒子是成長了的。

楚昂便對他勾唇笑,說:“總站在那裡做什麼,讓朕想起你小時候淘氣的模樣,時日過得真是飛快。”

忽而問楚鄒:“你可恨朕嗎?”

這時候的楚鄒已經十一歲了,東宮皇儲之氣度渾然稔熟,楚昂像在對一個朋友說話的語氣,把他當做個大人。

楚鄒尚未想好怎麼回答,楚昂又道:“你必然是恨朕的,她是你最親近的母后。”

自從幼年曆經沉浮之後,楚鄒在宮中的行事表象已遮掩得不鹹不淡,情緒幾不外露。但是在那一次,卻逾越地策馬闖宮。去江淮歷練後膚色曬得麥芽色,進殿一眼看見靜靜躺在榻上的孫皇后,忽而眸光睿利地凝住楚昂,然後便頓地暈厥過去,生生病了一個多月。

楚昂並不需要他的回答,默了默,像是自言自語般:“若是朕執意不要九兒,她或者便不會去得這樣突然。”

但九兒亦是母后的執念。楚鄒不曉得怎麼應話,只是默默然地搖搖頭。

楚昂最是瞭解兒子的,曾經這小子眼目裡滿滿都是對自己的崇拜,如一尊天神,從無這樣矛盾。他便嘆了口氣,叫楚鄒:“過來陪朕坐坐吧。”

楚鄒便踅袍走過去,在如意腿卷珠足炕桌旁坐下。冬天殿堂下的光線有些幽朦,父子二個人,一個著明黃色團領升龍袍英姿肅穆,一個是淡黃斜襟肩繡蟠龍袍少年清俊,那般安靜無聲地端坐著,相似的臉容,在繁複的宮廷丹陛中把影象入了畫。

……

光陰催人腳步遊走,四季變換交替,忽然冬雪消融,春暖花開。清早的宮巷裡霧氣迷濛,少年森青的袍擺掠過青磚石地,帶起一縷春日的清新。皇極門內兩扇漆紅宮門在他跟前開啟,那少年入得門裡,朗朗叫一聲:“太子爺,該醒啦!”

青蔥俊氣的模樣,藏不住幾許男兒淘氣,是十歲的小麟子。一邊說,一邊跨進正殿的門檻往裡走。

她太子爺近日迷上了雕刻,夜裡熬得太晚,已經一連幾天起不來早了。江南邊今歲乾旱,萬歲爺說了要在英華殿求雨,去晚了可不是件好事。

口舌可挑剔,一定要她趕在他清早睜眼醒來前,送上一份七天不重樣的粥,不然就接連兩天不給人好臉色。她手上提著小食盒,撩開簾帳便對著那床上冷俊的爺兒晃了晃。

嘿,今兒是花樣鮮果八寶粥,奴才瞅著您是起與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第72章 『柒壹』少年伊始

紫檀木雕瑞草卷珠榻上,掀開淡黃色仙鶴刺繡簾子,那床上十四少年才睜開惺忪的睡眼。

濃密的眉,高挺的鼻樑,微抿著冷漠的唇線,修長身條兒慵懶橫在褥面上。似是有些不悅被擾亂清夢,氤氳道:“時辰還未到,嚷嚷什麼。”

床邊的書案上散著幾把刻刀與木屑末,小麟子一看便曉得他昨兒必然又至深夜了。她太子爺就喜歡琢磨這類可以長久沉浸的專注無聲的活兒。

她把食盒子放至桌上,一邊應道:“卯正了,萬歲爺今兒在英華殿祭天祈雨,去晚了可不成。奴才給您熬了粥,用的是薏仁、燕麥、紅棗、陳皮十二種好物,面上還撒了層椰果粒子,您早起喝兩碗,正好趕上時間。”

門牙在九歲那年長全,兩排整齊的皓齒,張開嘴是字正腔圓的京片兒,因著少年清脆的嗓音,顯得格外的動聽。

楚鄒面無表情地聽著,昨夜為趕在子時前雕出一隻饕餮,晚膳就只進了一碗山藥豆腐羹,這會兒一經提醒便覺腹中飢餓。

慵懶地攤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