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兩頰的風骨勾勒出來,不細看不知,細看之下那姿韻有味,可叫“潤物細無聲”。
楚昂整日由著楚鄎在他母后的桌椅床櫃間躲藏,錦秀脾氣耐煩,總是柔聲細語地對他講述孫皇后的點滴,比如一個瓶子,比如一盞胭脂。楚鄎倒是對從未謀面的母后並無太多感觸,反倒是在開始學會認人後,對錦秀生出日漸黏纏的依賴,聽著聽著就伸出小手兒討要她抱。
光陰遊走如梭,舊人離去的沉痛在時光中不知不覺療復,漸漸變得平靜下來。小人兒才學會爬,忽然就能站能走了,露臺上吧嗒著他的小腳丫,稚嫩的咯咯笑聲在風中迴盪。坤寧宮裡的人沒有不愛他,連桂盛那張尖酸刻薄的臉,見了他也都嘴角上揚帶笑。
長公主楚湘時常進宮來,在孫皇后離世的那一年,她生下了大女兒楊萱,比楚鄎略長一個多月,卻反過來要喊楚鄎叫舅舅。出宮嫁人後的楚湘,舉止應對比之從前在宮裡時歷練了甚多,雖則二十不到,卻端莊持重叫人敬畏油然而生,闔家上下無不喜歡她,如今已經在楊夫人的指點下學著給楊府後宅掌家了。
她每次進宮,都會叫錦秀把九弟抱進坤寧宮裡來玩耍,大概是為了寬慰母后的魂靈,又或者是叫這個讓母后魂逝的小弟,不至於把中宮的親情忘記。
楚鄒是必定會來的,在他五歲的時候尚不識生命之意,對於母后生下來的黃疸愛哭的老五是憂愁無感的。而今對著這個剛出生便沒了母后的小楚鄎,卻滿心都是憐恤,想要給予作為兄長的關愛與補償。
但每每想要疼他,楚鄎卻似乎對四哥並沒有太大的感覺。楚鄒摸他的臉,蹲下來抱他、與他說話,楚鄎眼睛也不知道往哪兒看,反倒是對小麟子生出天然的親近。大概是因著孫皇后懷孕的時候小麟子每天都在邊上看著,如今便也愛隨在小麟子的身後跑。但凡楚鄒哪一次帶著小麟子過來,小麟子走到哪兒他便一定要隨到哪兒。
小麟子也是疼憐楚鄎的,孫皇后生他時可艱難,清早的時候痛起的肚子,痛了兩天一夜,坤寧宮裡清水進紅水出,宮女嬤嬤們緘默無聲,眉頭鎖成了川。小麟子也怕孫皇后出意外,偷偷地站在露臺下聽,那撕心竭力的喊叫聲一起,她的小肩膀就也跟著打個冷顫。
她在六歲末的時候掉了兩顆牙,這會兒是個沒門牙的漏風小太監。陸安海怕她牙長醜了,今後出宮不好尋婆家哩,整日跟防賊似的防著她偷糖吃。但這可難不倒小麟子,從御膳房和李嬤嬤的小灶上各擄點食材,回自個兒院子鼓搗鼓搗,便又變成花樣的小零嘴兒了。她在這方面可是有無師自通的天才、
她的兜裡總是裝著吃的,忽而是一包蟹殼黃,忽而是兩塊酥餅。小傢伙貪愛得不行,舌頭軟綿綿的,輕輕伸出來舔一下又含進去。
小麟子喂得仔細,心裡就也軟綿綿的,問他:“味道可好嗎?”
楚鄎點點頭,還不會說話,咧嘴兒咔一聲笑。
“奴才灶上還有吶,殿下呲慢一點。”她說著,門牙又管不住漏風了,把“吃”說成了“呲”。
澈亮的眼眸,凝脂般的面板,雖然看著是男孩,五官卻有一許清淨的秀氣。倘若是女孩兒不知道要美成哪般……竟連年齡也不差上下。
每次小麟子和楚鄎玩的時候,錦秀便會在跟前細細地凝看。時而思緒飄得很遠,忽然回神過來,便會柔聲問小麟子:“你從哪兒來?御膳房的陸太監和吳太監是你誰人吶?”
她對著不能得罪的人一貫是和顏悅色,叫人覺得溫暖可親的。她的臉也幾乎不動怒,得罪人的事兒從來不幹,打罰低等宮女總是叫別人代勞。宮女受罰時,她的臉上並不見得意,就好像是公事公辦,看宮女被打得狼狽慟哭,也好像與發令的自己無關。
這樣的臉面在宮中不是沒有的,老太監說這是六局宮女們的生存之道。小麟子也不細究,因為答不上,她自己也不曉得自己從哪兒來,便依舊拿小時候的話回錦秀:“我打天上來。”
七歲後聲音開始有了男童的俊氣,斂了幼小時候的那種嬌嫩軟甜。
看著倒真是像。錦秀便抿唇笑:“你生得可真好看,像我的一個故人朋友。”
小麟子原本對她心存隔閡,但因著她對九殿下的真正關愛,便也並非那麼反感,就只是聽著。
錦秀說:“我瞅著你小小年紀,做的食兒卻甚得萬歲爺垂青,姑姑這樣大了卻還不及你手藝。瞧我們九殿下也這樣喜歡,下一回你給姑姑多帶一份,姑姑拿回去,幾時他饞著了再餵給他吃。”
小麟子嘴上也不說是應了還是不應,她學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