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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部分

就走了,到時候這筆賬才是真算在大人們的頭上。父皇怪罪下來,我也不好替幾位擔待。”

他竟是也學會了推脫責任,這般不緊不慢地說著,字句裡卻不掩犀利,分明把他幾個的老底子已摸穿。

說來楚鄒這次下江南,素日便只見他在院子裡描描畫畫,又或是在河道上走走看看,本來哥幾個還在暗中慶幸,這位爺怕是還過不去當年運河決堤的心結。怎料那倉庫裡囤布的事兒幾時就被他發現了?這數字可是連九千歲戚公公都被瞞在鼓裡的。

聽得幾個官員一怔,互相大眼瞪小眼看了好半天,只得悶聲問:“那殿下說該怎麼辦才好吧?”

哼,到底是捏著軟肋老實了。

楚鄒說:“春耕不等人,我與楊大人、賈晁平的改政細令已向父皇請過示,還望各位大人早日落到實處。各州各縣有多少農戶願意種桑,多少農戶願種稻,亦叫文書統計名額上報。若有貧農買不起秧苗的,可由朝廷先預借,秋收後以糧抵償。總歸是先莫誤了時令要緊。”

一邊說著,鳳目又往那低著腦袋的鍋鏟下巴官員身上一掃,淡淡道:“斐大人有句話說得不錯,這織造確是一條龍,龍尾是百姓,龍頭上達父皇,龍身上擔著國運。誰人膽敢在這國運上動心思,學那碩鼠啃噬,便是大奕的太…祖列…宗站在這裡,只怕也過不去。斐大人除夕夜吃花酒的錢,這次便由本皇子掏私己替你墊付了,下不為例。”

那斐大人本還在憋著打嗝,乍聽得冷不丁“咯”一聲大響。在花船上吃酒招…妓的錢是不用付的,照老規矩都賒著,到年底自有那花船上的管事統一去衙門裡報賬。哪兒想就連這個都被他皇四子抓到了。

他虎軀將將一震,連同著別幾個官員也頓時啞口無言。得,今後怕是想不清正廉潔也得收斂著點了。一時間各個吶吶地退身出去。

公堂上空靜下來,卻還餘著一個三十來歲的七品官未走。應是個才上任不久的新縣令,官服熨得很平整,國字臉,八字鬍,方正清樸。

楚鄒便道:“這位大人因何故不走?”

那官員一聽,連忙抖袖子跪下道:“回稟四爺,下官乃長興縣縣令陳寅。只因去歲縣內發生了一起命案,稻農們此刻還在與官府擰著,這政令不是不下發,只怕是沒人肯信服,下官著實為難則個。”

他臉上表情愁苦,額頭上三道川字確是裝不來的。

楚鄒心中忽而生澀地掠過陸梨,那光影中英俊的臉龐便默了默,沉聲問:“可是一戶陸姓人氏?”

縣令陳寅惴惴答:“正是。去年春天上一任縣令命人強拔秧苗,今歲朝廷再說允許自願種稻,周遭村民已是無人敢輕信了。”

楚鄒聽了便說:“既是如此,左右天色尚早,我便隨你去看看罷。”

那鄉野頑民不通情理,一言不合說殺縣官就殺了。楊儉連忙勸阻道:“殿下不宜親自前往,不若隔日我與嚴大人代為前去一趟則個。”

長公主楚湘趕在年前臘月生產,終於如願以償的得了第二個千金。正月的時候壽昌王妃也生下了一個胖小子,把二十四歲才當爹的大皇子楚祁高興得淚眼盈眶。從來是無喜無怒的冷漠人,聽說那日竟當著滿屋子下人的面,把靠在枕頭上的王妃親了一嘴,對她道了聲“你辛苦。”

王妃方僷多少年陪著丈夫冷冷清清,不想今朝終於等到他冰川融化的一幕,臉上笑得好不辛酸又滿足。因為被李嬤嬤調養得好,母子都甚是健康,小胖兒生下來得有七斤半,是在半夜疼起清晨就生的,沒吃多少苦頭。方卜廉在家裡聽說後,君臣禮義都忘記了,抱著老伴直罵“那混小子總算對得起咱閨女一回”,天擦亮夫婦倆就趕緊地往王府去探視。聽說這陣子上早朝的時候,腰桿子挺得是更直了,只怕楚鄒這次差事辦好了回去,他那根脖子該昂得往後倒。

從去年九月底出京,楊儉便一直在暗中幫襯自己調查取證,連皇姐分娩都未能回去。楚鄒便對楊儉道:“不身臨其境又如何能體察民情,根髓總須要解決的,既是不歡迎官府,我便微服私訪就是。蘇杭一帶絲綢豐富、珠寶首飾亦花樣繁多,父皇既準了楊大人回京探親,不若便趁今日空檔出去逛逛,給皇姐與外甥們置辦些禮物,順便也為我參謀參謀該送皇兄些什麼。”

楊儉但聽他這一言,就也不好再反駁。一干人等小用了點飯食,便趕在中午前分頭出發了。

江南鄉下的房子,黃泥砌成的外牆,往褐木的門檻邁進去,過一道石頭鋪就的四方小天井,迎面便是黑瓦屋簷下灰濛的堂屋。天有些陰,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正在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