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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部分

蠶,中等身材,穿著麻布褙子灰布裙,靜悄悄的,時不時把臉貼向籃子看。

楚鄒已經換了一身靛青斜襟白緣的尋常袍服,讓縣令陳寅等在門外,自與小榛子走了進去。那婦人乍看見個二十上下的年輕男兒進來,還以為是自己兒子,手中竹籃猛地生生一顫:“鵬兒?可是我展鵬回來了?”

灰黃憔悴的臉龐,視物似有些朦朧,想來應是把眼睛哭壞了。畢竟這是和陸梨生活過兩年的民婦,楚鄒便溫和道:“陸伯母認錯,在下是展鵬的朋友,路過此地便順路代為探望。”

婦人這才看仔細,但見確是個俊美頎長的陌生男子,眼神便黯淡下來,碎碎道:“原來看錯了,我兒幾時竟結交了這般貴氣的朋友。你近日可有曾見過他?這一去去了半年多,官府拿人的告示還到處沾貼著,也不知熬到何年何月是個頭。”嘆息著,又忍不住拭了拭眼角。

楚鄒打量周遭環境,一個雖窄小卻佈置得周到的院子,左右兩間寢屋,裡頭一個灶房和一張飯桌,天井旁的屋簷下是一個雜物屋子和一個洗漱的隔間,撲面而來一股小家小庭的生活氣息。江南地價貴,他們既能置了屋買了地,想來此前日子應是過得溫馨祥睦的。

他莫名的有些吃味,那唇線便略微下抿,說道:“伯母勿要傷心,展鵬人在哪裡在下不便言說。只聽聞這次朝廷派了欽差南下,若是伯母有冤屈,不妨訴與在下,或可幫助一二。”

“幫助?怎麼幫……”婦人看他英姿周正,口音與風格莫名與進宮的丫頭有點像。她在這世上只有丈夫和兒子,當下不自覺的便生出親近起來,慢聲唸叨道:“天下烏鴉一般黑,官官相護,到哪裡能說得清楚?他爹身體壯得像頭牛,莫說從不生病,就算是從騾子背上摔下來,那也不會當場就死了。他是被縣衙官差亂棍子打在腦門上,一口氣沒上來生生噎在胸前裡猝死的。當時周圍多少鄉鄰看著,就是沒個人敢吱聲,大家都拖家帶口,不能不想著活命。可憐我兒啊,花銀子請人寫了狀紙,狀紙沒呈上去就鬧了這一出。過年該二十了,人卻生死不明,中意的姑娘也進了宮……哎,叫我這當孃的,一想想心口就疼。”

第184章 『柒柒』別樣朦朧

自從去年九月出宮; 在最初的一個月裡; 楚鄒幾乎每天徹夜地睜著眼睛難眠,反覆在那刻入骨髓的思念與自責中煎熬; 後來便漸漸刻意逼迫自己不再去想起,只是一門心地鑽入改政之事。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近距離的感知過陸梨的訊息了。一句“我兒中意的姑娘”; 聽得他不適地蹙了眉頭,只按捺下心緒問:“狀紙現在何處,伯母可容我看看?”

婦人指著右邊的臥房:“就在裡頭桌子上擺著,和他妹子一個屋。”似乎怕被這位貴氣的客人誤會,又忙續道:“姑娘生得標誌; 人也勤快討巧; 素日一句‘展鵬哥’; 連我聽著都歡喜。我見鵬兒似也戀著她; 對她多有寵護; 一點的重活都捨不得她動手; 這便置了一院兩間的房。暫時年齡還小,就先用板子隔做兩間; 等過二年成家了就去掉; 將來生下三兒兩女的; 日子過得也有滋有味。怎想姑娘一意要進宮; 我也不好攔; 這便去了。一去沒多久就出了這樣的事,好好的一個家說散就散了。”

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同人述過傷心話,自顧自說了一大堆; 將楚鄒往屋裡引。

楚鄒抬腳進去,卻果然是用一個板子隔成的兩間。外間應是陸展鵬的,一張褐色的木床,簡單的桌子和櫃子,屋內沒有筆墨,牆頭上掛一套新衣,看褲長和肩寬,應該是個魁梧端正的好男兒。

楚鄒有曾數次問過陸梨在宮外的生活,陸梨只提到有個哥哥叫陸展鵬,卻從未說過箇中的細節。他才曉得原來在分開的幾年裡,曾有一個男子這樣寵護過她。兩個人隔著薄木板,近得可聞見呼吸的距離,白日裡少男少女,你耕我織……

這種感覺讓楚鄒忽然很難受,分明彼此已經是不該的身份了,可怎麼就是受不了自己不是她的唯一。

楚鄒不自禁往陸梨的裡間瞥了一眼。一樣昏朦的光線,褐木小床比之外頭的要精緻一些,可見婦人一家對她的寬待。褥子上疊著兩套衣裳,青紅的布衣與襦裙,好像昨日才曾穿過。她總是有這樣的本事,來過的、離開後的地方,總能夠留下一抹獨有的氣息。榮華奢靡時是歡喜的甜,清平樸素了也自有怡然。

見床下擱著一雙繡鞋,淺綠底繡花的面子,安靜地打著幽光,那般個玲瓏。楚鄒驀然想起春禧殿寂曠的宮梁下,箍著陸梨給她穿鞋脫襪的一幕幕。他就猛地閉了閉眼睛,輕啟唇齒問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