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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然後,慢慢呵出一口氣來,笑著問道,“煙絡,你可還記得那一日?”

……

那一日,春日的明媚陽光裡,丰神俊秀如玉的男子,明明擁有了她,卻生出那樣黯淡心灰的神情。

如雲的柳枝下,溪流潺潺。

他立在那裡,卻緩緩側過身來看著她,神色裡有遊絲般的悽苦,“我便是前面的那個僧,即使勤拂拭,也會染塵埃。你當然不會把衣缽傳給我,是吧?”

是嗎?

她,怔怔看著他眼裡清清楚楚流露而出的掙扎,久久不能言語。她明白他的心意,明白他的難處,卻也只是明白而已。

如果沒有遇見蘇洵,或者沒有愛上蘇洵,又或者他不是一心帝位的那個人,他和她的結局是不是也會改寫?她於此時尚且會這樣想,那他呢?他會如何?

……

而那個人此時就站在她面前,微微在笑,笑容一如兩年前翠寒谷裡的那個夏天,恍惚中,彷彿又見到那個牽馬而來的翩翩少年。

煙絡喉嚨哽咽起來,覺得水氣漸漸模糊了視線。

他溫柔地凝視著她,又是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緩緩道:“我總是教你這樣為難麼?”

煙絡搖了搖頭。

他笑著,卻隔著一段距離與她對視,“你會自由。”

煙絡低著頭,不去看他的臉。因此,也看不到他明亮的眼中此時浮動的一層薄薄水氣。

他不得不停頓了一會兒,才又說道:“御史府已被查封,回京之後,你去何處安身?”

煙絡這才抬頭看他,道:“你不用擔心我。”

他卻笑道:“恐怕日後想要擔心,也擔心不到。”

煙絡深吸了口氣,平靜地答道:“滄海和亙木都在,他們會安排。”

“那……就好。”李希沂微笑著點了點頭,話音有些飄忽。

“嗯。”煙絡也附和一句,猶豫了一下,不放心地說道,“你要好好的。”

“嗯。”他也只是淡淡應了一聲。

都結束了麼?

煙絡望著他的背影,心裡痛了起來。

可是,為何她還會這樣心痛?

與此同時。

距且末西不過百里地。

突厥軍營。

可汗牙帳裡,燈火通明。

一名士兵急奔入內,跪地道:“稟可汗,探子回報,河西軍與隴右軍已撤回昨夜駐紮之地!”

首席之上,都頓緩緩捋須,笑意高深莫測,卻陰寒刺骨。

右席的突倫葉護舉杯道:“恭喜可汗,可汗已借巫術詛軍之法退了河西軍,此乃天助我突厥!”

都頓笑道:“突倫葉護以為下一步該如何?”

突倫道:“河西隴右軍既已退兵,我突厥應趁勢還擊!”

“如何還擊?”都頓慢慢舉杯,目光斜視著如血的烈酒,看似不經意,卻一字一字道:“漢人自古狡詐,若不加以重創,我突厥王朝如何能順利入主中原?”

杯中烈酒妍麗如血,於手指間搖動著殷紅的光芒。

見可汗一席話裡頗有深意,突倫瞭然一笑,問道:“可汗可曾聽說過漢人的反間之計?”

“反間計?”都頓雙眼裡隱隱有一閃而過的亮光。

“漢人有句話,”突倫笑道,“叫做‘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臣弟建議可汗不妨拿來逆意一用。”

都頓不語,頷首示意他說下去。

突倫會意道: “將在外,既然君令有所不受,那麼,君豈會無憂?倘若戰事蹊蹺而止,可汗以為,李家皇帝對這在外多時之將會做何感想?”

都頓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笑道:“弟弟打算如何做?”

突倫冷笑,道:“可汗可還記得咱們俘獲的那名督軍?”

都頓眼角起了一絲幽冷的笑意,卻不動聲色道:“單憑小小督軍一面之辭,如何叫老謀深算的皇帝認定他自己的兒子也會通敵?”

突倫道:“倘若有太子於一旁側擊呢?”

都頓頓時大笑,“太子?”

“不錯。”突倫答道,“太子欲取帝位,早已急於拔除睿王爺這顆眼中釘。此計原也是太子身邊謀士謀劃,而我突厥只須小小相助,一來可以解當前之憂,二來,睿王爺不除,亦不利我突厥問鼎中原。況且,太子已承諾歲貢突厥,既然太子已顯出誠意,可汗何不成人之美?”

都頓聞言冷笑,“區區歲貢,我突厥王朝還不將它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