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無法,只得眼睜睜瞧著那邊幾人捧來鞭子,將言又止。
葉君生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吹了吹面上浮著的茶葉:“就這三根,打吧,幾時全打斷了,幾時放他走。”
“是……”
兩個守衛面面相覷,隨即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形容憔悴的關何,著實是有些下不下去手……
隨著鞭子聲起,葉君生靠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瞧著。
“太輕。”
“還是太輕。”
“聲音不夠響。”
“你們倆沒吃飯是不是?”
“動作快點。”
……
*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今年的夏季並不似往年那麼酷熱,一轉眼已到中旬了,書院外滿池的荷花綻開,入目即是紅粉嫩綠,藕花珠綴。
微風拂過,一室清香。
講堂內,秦書提筆沾墨,低頭望著宣紙,朗聲念道: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今日我們畫菡萏。”
雖是曾被陷入獄,然而院士並不同意他回杭州,再三勸說之下,秦書盛情難卻,只得留在此地教習書畫。
奚畫磨好了墨,抬頭一面看他,一面又去瞧窗外的芙蕖。
荷葉田田,蓮花亭亭而立,嬌豔欲語。
餘光不經意從遠處一方空蕩蕩的案几前掃過,她眉間輕蹙,眼眸低垂。
自那日後,關何已經有半個月沒有來上學了……
起初,她一直提心吊膽,想著他會不會有一日來將她滅口。
可時間一日兩日過去了,他沒有來,七日八日,九日十日過去了……他也沒有來。
越過越久,反而有些心神不寧。
好像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
她這些天過得太平常了,平常得讓人感到害怕。
是因為身份暴露了,所以他才不來書院的麼?
還是因為內疚,不敢面對她?
腦子裡盡是雜念,好在是秦書的課,如若換成別的先生怕是又要捱罵了。
她搖搖頭,等思緒平穩如常時,再定睛一看自己的畫……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奚畫煩躁地將紙揉成一團,又再抽了一張出來。
午間,沒有心情吃飯。她漫無目的地沿著池塘而走,行至涼亭下,只往那石頭邊一坐,雙手抱著膝蓋,神色茫然地盯著眼前的蓮葉芙蓉。
驀地,耳邊有一個聲音迴盪開。
——“此地太過危險,倘使有人在背後輕推你一掌,很容易落水的。”
像是他猶在身旁一樣,奚畫愣了一瞬,冷不丁地站起身往後退。怎想背後不知幾時也立了個人,這會兒她一退,恰好撞到對方身上。
“對、對不起。”
那人亦挪了幾步。
“沒事沒事……”
聲音聽著熟悉。
一抬眼時,卻見來者是尚遠。
他揉著被她撞到的下巴,笑道:“你怎麼跑這裡來了?不吃飯麼?”
奚畫低下腦袋一腳踢開地上的石子兒,老老實實地搖頭:“……不太想吃。”
見她如此模樣,尚遠不由奇怪:“怎麼了?有心事麼?”
她輕嘆了口氣,正啟唇要說,忽而一想。
尚遠可是大內侍衛,若是告訴他關何的身份,定然不會輕易放過他的,要是到時候派人抓他去大理寺那可糟糕……
思及如此,奚畫忙岔開話題:“沒什麼,沒什麼大不了的……就覺得悶得很。”
“哦,是嗎……”尚遠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竟很是贊同地頷首,“你別說,我也覺得有點悶。”
他悵然地仰頭望了望天空,長嘆一聲:“總覺得近來過得太無趣了,好像少了點什麼。”
“誒?”
“啊!”似是想起什麼來,他恍悟道,“對了,是關何!我好久沒見到他了……這傢伙,不是以往每次都和我抬槓麼?而今怎麼這麼久了,也沒見他來書院?”
“不知道。”奚畫嘴角微抽,忍不住想向他翻白眼,心說:你才發覺啊?
“好像是……家裡有事罷。”
“哦,這樣。”尚遠雙手抱臂,沉吟了半晌,搖了搖頭,“哎,這書院裡沒了他……還怪冷清的。”
聽他此言,奚畫身形微滯,舉目望了望周圍繁花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