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萬歲,稟太子。”被點到頭上的大理寺主薄步出,“臣是極不同意王大人所下之判罰的。”
天熙帝頷首:“說。”
“孝親王妃與女匪私交,縱明知其身份背景未報,也只能算是過,尚不該論罪。”
龍顏,已微變。
主薄大人仍侃侃而談,“而刑部尚書身為執掌天朝刑律的最高長官,濫用職權,枉定罪名,實乃不該。臣竊以為刑部王大人該閉門自省,熟讀天朝律法條例,以不枉人臣之責,以不負陛下聖恩……”
“唐主薄,你此言差矣!陛下責成兩部共審此案,你我雙方各出三人,六人中有五人同意在下所判,持否的也僅是你一人而已,你如何敢在陛下面前蔑在下清白?”
“王尚書,本官秉實直言,也有錯麼?您實在不該……”
“夠了!”天熙帝拍案喝止,龍顏盛怒,“你們好大的膽子!”
刑部、大理寺立時跪地:“臣知罪。”
“何罪之有?”
“臣等不該在聖上面前起口舌之爭,失儀失態,真乃枉食君祿!”
“大膽!”至此,天熙帝若仍不能覺察癥結所在,便枉為人君了,“老五,告訴朕,發生了何事?”
傅津頗無辜的掀起美眸,豐唇淡哂:“父皇,您怎問到兒臣頭上來了?兒臣剛剛返京,對這事的來由原委尚不知底,又能告訴父皇什麼呢?”
這一回,五皇子敢叩問天地良心,在在是與他無關吶。三哥的人脈,他亦干涉不得不是?
天子眉骨突突起跳,冷聲道:“杜昌晉,你如何看?”
左相持緘多時。二皇子的猝變,使右相嚴冉難逃法裁。他這位忠親王的岳父大人,亦是惶恐之至,錯行一步,毀得不只是前程身家,舉族怕亦萬劫不復。“微臣……”吸氣定神,“微臣以為,孝親王妃也只是年輕貪玩,不知世事深淺,小懲大戒即可,完全不必動用刑律……”
太子由感不妙。
這些呈一面傾倒之勢的重臣,往昔在朝廷之中,彼此毫無過從甚密之跡象,相反,應政見不同赤臉相爭之事,屢見不鮮,此際,眾口一詞,為了哪般?
“父皇……”
“稟萬歲,雲爺附馬與正良將軍在殿外求見。”
太子面顯喜色。
天熙帝龍眸一閃:“快請!”
步聲沉穩,身形端正,兩們天子賢臣並肩進殿,“臣等參見皇上。”
所謂“正良將軍”,隸屬世襲封號,乃天子對戰功彪炳賀家人的聖恩眷寵。現任正良將軍賀傑,是為雲陽公主舅父。
“二卿平身。”天熙帝雖使心頭喜意不形於色,但高揚之聲已彰顯龍心大悅,“二卿來得正好,也來聽聽這些拿著天家奉祿的高官顯臣,如何回報天朝恩威。賜座。”看得二人落身,龍目周旋全室,“刑部,你再來談談孝親王妃的罪名如何?”
“微臣遵旨,微臣仍堅持應將孝親王妃發配江南。”
龍目微凜:“大理寺!”
“微臣仍以為,過可罰,罪可免。”
“左相!”
以遊走官場多年冶煉出的直覺察應,賭了!杜昌晉凝神屏氣:“……微臣認為,小懲大戒,請皇后娘娘以慈仁之風感化薰陶即可……”
“放肆!”黃梨木紙鎮再擊龍案,天子怒不可遏。“侍衛,摘取這三人烏紗,押至刑部大牢!”
天威龍怒,由來驚天駭地,所經處,概是惶恐,但……
天熙帝話落半晌,殿內,門外,眾侍衛木立如昔,毫無反響。
天子方察:殿內侍衛,竟都換了面孔?!“大膽的狗奴才,你們也想做叛臣賊子,抄家滅族麼?”
賀傑、項漠不無詫異,亦義憤滿膺。賀將軍起立道:“皇上,微臣奉命進京護駕,大部雖駐城外,但為防賊心難測,帶了五百精兵進宮,此刻正在內城之外候旨,可否就讓他們執行聖命?”
“準。”
“正良大將軍。”五皇子悠懶道,“精兵體練不易,要珍惜哦。”
“謝廣仁王提醒。”賀傑正氣凜然,“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為國為君,何惜之有?賀家幾代沐受皇恩,更當殫忠報國,萬死不辭!”
“萬死麼?”孝親王溫潤聲起,“人之生命,只有一次,何來‘萬死’?”
項漠黝眸瞥他而來,眉際深意稍閃即逝。
傅津笑抿豐唇:“我若是將軍,此時便不會踏出殿外呼喚親兵。”
“抱歉,王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