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曹公再三苦求,附一名於遺才之未。是科遂中瞭解元。
伯虎會試至京,文名益著,公卿皆折節下交,以識面為榮。有程詹事典試,頗開私徑賣題,恐人議論,欲訪一才名素著者為榜首,壓服眾心,得唐寅甚喜,許以會元。伯虎性素坦率,酒中便向人誇說:“今年我定做會元了。”眾人已聞程詹事有私,又忌伯虎之才,哄傳主司不公。言官風聞動本。聖旨不許程詹事閱卷,與唐寅俱下詔獄,問革。
伯虎還鄉,絕意功名,益放浪詩酒,人都稱為唐解元。得唐解元詩文字畫,片紙尺幅,如獲重寶。其中惟畫,尤其得意。平日心中喜怒哀樂,都寓之於丹青。
每一畫出,爭以重價購之。有《言志詩》一絕為證:不鍊金丹不坐禪,不為商賈不耕田。
閒來寫幅丹青賣,不便人間作業錢。
卻說蘇州六門:藥、盤、餚、閻、婁、齊。那六門中只有間門最盛,乃舟車輻轅之所。真個是:
翠袖三千摟上下,黃金百萬水東西。
五更市販何曹絕,四遠方言總不齊。
唐解元一日坐在閻門遊船之上,就有許多斯文中人,慕名來拜,出扇求其字畫。解元畫了幾筆水墨,寫了幾首絕句。那聞風而至者,其來愈多。解元不耐煩,命童子且把大杯斟酒來懈元倚窗獨酌,忽見有畫肪從旁搖過,肪中珠翠奪目。內有一青衣小捶,眉目秀豔,體態綽約,舒頭船外,注視解元,掩口而笑。須臾船過,解元神蕩魂搖,問舟於:“可認得去的那隻船麼?”舟人答言:“此船乃無錫華學士府眷也。解元欲尾其後,急呼小艇不至,心中如有所失。
正要教童於去覓船,只見城中一隻船兒搖將出來。他也木管那船有載沒載,把手相招,亂呼亂喊。那船漸漸至近,艙中一人走出船頭,叫聲:“伯虎,你要到何處去?這般要緊!”解元打一看時,不是別人,卻是好友王雅宜,便道:“急要答拜一個遠來朋友,故此要緊。兄的船往那裡去?”雅宜道:“弟同兩個舍親到茅山去進香,數日方回。”解元道:“我也要到茅山迸香,正沒有人同去,如今只得要趁便了。”雅宜道:“兄若要去,快些回家收拾,弟泊船在此相候。”解遠道:“就去罷了,又回家做什麼!”雅宜道:“香燭之類,也要備的。”解元道:“到那裡去買罷!”遂打發童子回去。也不別這些求詩畫的朋友,徑跳過船來,與艙中朋友敘了禮,連呼:“快些開船。”
舟子知是唐解元,不敢怠慢,即忙撐篙搖櫓。行不多時,望見這隻畫舫就在前面。解元分付船上,隨著大船而行。眾人不知其故,只得依他。次日到了無錫,·見畫肪搖進城裡。解元道:“到了這裡,若不取惠山泉,也就俗了。”叫船家移舟去惠山取了水,原到此處停泊,明日早行。“我們到城裡略走一走,就來下船。”
舟子答應自去。
解元同雅宜三四人登岸,進了城,到那熱鬧的所在,撇了眾人,獨自一個去尋那畫肪,卻又不認得路徑,東行西走,並不見些蹤影。走了一回,穿出一條大街上來,忽聽得呼喝之聲。解元立住腳看時,只見十來個僕人前引一乘暖轎,自東而來,女從如雲。自古道:“有緣千里能相會。那女從之中,閶門所見青衣小授,正在其內。解元心中歡喜,遠遠相隨,直到一座大門樓下,女使出迎,一擁而入。詢之傍人,說是華學士府,適才轎中乃夫人也。解元得了實信,問路出城。
恰好船上取了水才到。少頃,王雅宜等也來了,問:“解元那裡去了?教我們尋得不耐煩”解元道:“不知怎的,一擠就擠散了。又不認得路徑,問了半日,方能到此。”並不題起此事。至夜半,忽於夢中狂呼,如匣兢之狀。眾人皆驚,喚醒問之。
解元道:“適夢中見一金甲神人,持金檸擊我,責我進香不虔。我叩頭哀乞,願齋戒一月,隻身至山謝罪。天明,汝等開船自去,吾且暫回;不得相陪矣。雅宜等信以為真。
至天明,恰好有一隻小船來到,說是蘇州去的。解元別了眾人,跳上小船。
行不多時,推說遺忘了東西,還要轉去。袖中摸幾文錢,賞了舟子,奮然登岸。到一飯店。辦下舊衣破帽,將衣中換訖,如窮漢之狀,走至華府典鋪內,以典錢為由,與主管相見。 卑詞下氣,問主管道:“小子姓康,名宣,吳縣人氏,頗善書,處一個小館為生。近因拙妻亡故,又失了館,孤身無活,欲投一大家充書辦之役,未知府上用得否?倘收用時,不敢忘恩!”因於袖中取出細楷數行,與主管觀看。主管看那字,寫得甚是端楷可愛,答道:“待我晚間進府稟過老爺,明日你來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