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湯好時,兩人不但有碗,而且碗底還有掰碎的餅子,衝上滾燙的骨頭湯,吃完之後頓時飽飽的暖暖的,讓人有說不出的滿足。見徐家人都很忙,張豐姐弟也沒有多呆,吃完之後買了兩斤有肥有瘦的排骨肉,便道謝告辭而去。
臘月十六,郭家在河裡取冰,郭家佃客幾乎盡數出動,大人鑿冰運冰,小孩子則跑去看熱鬧,像家喜這樣的半大孩子還拿上捕蝦的網子,企圖打撈些小魚小蝦,張裕掂記著魚湯的美味,也拿上小網子跑去湊熱鬧。
張豐在家裡扎花,還有幾天就閉市了,她要儘可能多做幾朵送到張二孃店裡,拿到錢她才好多買點年貨。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張豐完成自訂的任務之後,見張裕仍沒回來,便打算到河邊找找他,順便也看會熱鬧,剛出了院子,就見徐大叔懷裡抱著個孩子急步而來,家喜拿著兩個網子跟在後面,張豐心裡咯噔一下,急忙迎上去說:“出了什麼事!裕兒怎麼啦?”
“他掉到河水裡,你快點去生火!”徐大叔喊道。
“是金生把他推到河裡的!”家喜叫道。
張豐沒時間計較其它的,趕緊跑回家把臥室清出一半來,徐大叔把張裕放在乾草上幫他脫掉溼衣,張豐則在另一邊生火,徐大叔忙制止道:“小心引著這邊的乾草,去拿個大盆來,在盆裡燒火。”
張豐跑到廚房,看了一圈也沒見著一個大點的盆,一眼瞅到牆角的小水缸,走過去一把推倒,半缸水盡數倒在地上,她也不管廚房裡成了什麼樣子,只顧喊來家喜一起抬到房裡去。
徐大叔一邊低頭在張裕身上用力揉搓著,一邊對張豐說:“這數九寒天的,唉——,只望這孩子命大能熬過來。”
“我,我去請醫師!”張豐心裡急得火燒一般,連一句客氣話都沒有,立刻就跑出去了。
張豐拼命地跑到燕集,進了鎮子,拉住人就問醫師的住處,好在被問的也知道救命如救火,並沒有計較她的無禮,立刻就給她指了路,可是張豐怕走錯路耽誤時間,便央求那人帶她去,人家卻不耐煩,推開她走了,張豐一邊順著他指的路往前跑,一邊大呼:“我出一個錢,哪位帶我去找醫師!”
剛喊幾聲,就有一個孩子說:“我帶你去!”
所幸醫師正好在家,張豐說明情況後請他出診,他怕張豐出不起診費,非要她先付錢才肯跟她走,張豐好說歹說才算請動了他。
醫師替張裕診了脈,開了兩劑藥,一共收了她一百六十錢,張豐付了錢,又要跟他去取藥,徐大叔說:“藥讓家喜去取,你歇會吧。”
張豐點點頭,這才想起來道謝,對徐大叔說:“您回家去吧,今天的事多虧了您,請容後報。”
徐大叔嘆息一聲,“不用說這些客氣話,你好好照顧他,我回家看看,有什麼事讓家喜告訴我。”
抱著張裕回來的時候,徐大叔身上的衣服也是溼的,張豐的心思卻只在張裕身上,此時張豐見他拿著溼衣離開,那一定是後來讓家喜回去拿了衣服才換下的,心裡更加感激。
張豐憂急的看著張裕,他身上穿著單衣,身體幾乎全部埋進了乾草中,卻仍然劇烈的打著抖,張豐鑽進“被窩”抱住張裕,焦急的等待家喜取藥回來。
家喜把藥取回來時天已經黑了,張豐脫下綿衣蓋在張裕身上,從草窩裡爬出來去煎藥,剛出來就打了寒噤,家喜見狀忙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張豐肩上,自己鑽進“被窩”替張裕取暖。
燒柴不比燒炭,有很大的煙氣,可是為了取暖也只能忍著,張豐煎藥也是在臥室裡,一來是不願意離開裕兒,二來也能節省些柴草。
“張家姐姐,裕兒身上好熱!”藥還沒煎好,就聽家喜在草窩裡衝張豐喊道。
張豐連忙去探張裕的額頭,可不是?熱的跟火炭一樣!張豐連忙跑到河邊砸了一盆冰塊,又提了兩罐冷水一起放在門外,用冰水浸了手巾給他降溫。
張豐喂張裕喝了藥,又不停替他冷敷,到第二天他的體溫卻仍然沒有降下來。
早晨,張豐喂張裕吃了半碗粥,然後把另一半藥也喂他喝了,就呆呆的坐在那裡等他退燒,家喜盛了一碗粥遞到她手上,她道了聲謝,對家喜說:“謝謝你昨晚陪著我,吃完早飯就回去吧,免得大嬸和大叔掂記。”
又是一天一夜過去,兩劑藥已經全部吃完,張裕的高燒仍然沒有退。
徐大嬸過來探望,見張豐一臉疲憊,鍋碗都扔在地上,就一邊收拾一邊勸張豐道:“你也要歇歇才行,不然累病了可怎麼好。”
張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