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要為陳湛做事?”
“是又如何?”
嬴妲小聲道:“我很失望。”
蕭弋舟冷笑了一聲,“我不能讓你失望?”
他難道要照著她的期待而活?這真是荒唐透頂!被嬴妲水漉漉的眼眸痴痴凝視著,他又沒來由心頭一陣煩躁,彷彿自己真做了十惡不赦之事,為此而遭到良心譴責。
他惱火地走下來,越過嬴妲便離去。
嬴妲慢慢地跟上來,蕭弋舟走得不快,察覺到身後傳來微弱輕盈的腳步聲,便不自知地,走得更慢了,慢到被嬴妲追上,她小胳膊小腿的,一下便跟上來,兩隻手抱住了他的手臂。
“公子,你不能這樣對我。”
蕭弋舟真嘴角一抽,“我對你哪樣?”
他實在也不明白嬴妲,這會兒追上來親暱地抱著他的小臂,算是怎麼回事?
他側目,臉微微俯低,嬴妲垂著濃密的睫羽,小聲道:“公子,你不能為了懲罰我,便答應與陳湛勾結,他實在不是什麼好人,他會害你!”
他怔忡了一瞬,萬沒想到嬴妲如此說,她又垂著腦袋長舒了一口氣,“公子是西綏世子,原也不低於人,將來擁踞西綏,也是一方霸主……”
說著說著,嬴妲自己都愣住了,是啊,蕭弋舟不是衝動不計代價的人,他既然是西綏世子,又怎麼會一時衝動為了她跟陳湛勾結?
她果然是太飄飄然,果然是如蕭弋舟所說“自視甚高”,臉頰一紅,窘迫地撒開了蕭弋舟的手臂,赧然無措地絞緊了手指。
蕭弋舟卻笑了,“你這口氣,好像是擔憂我?”說著,果真他又沉聲道:“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嬴妲更窘,“我、我想岔了……”
她轉身欲逃,卻被蕭弋舟一把抓住手腕,他冷勾勾的眼神盯著她,似笑而非笑,譏誚地道:“我懲罰你,為何要依附陳湛,我有百種千種法子,讓你趴在地上求饒。”
嬴妲臉紅地想,不用百種千種,她也能在床榻上向他求饒。可惜他不用。
蕭弋舟鬆開他,“晚膳端到房裡來。”
他交代完便大步離去。
嬴妲在原地,臉熱地揉著手腕想到,依照蕭弋舟的脾氣,陳湛的封官於他而言無異於羞辱,他即便受了,也是謀定後動,自然有計較的,再者東方先生,還有他手底下的暗衛軍隊,都不會容許世子屈服新朝王權。
只要,他不站在嬴家對立面,她就不必為難了……
這些時日嬴妲與四名美婢在一堆用膳,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習慣,當她拿著飯菜要到蕭弋舟屋裡時,四名美婢嘴上不說,心裡卻在暗暗發笑,嬴妲臉熱地取了兩菜一湯便走了。
她發覺蕭弋舟似不喜有光,寢房內長長黯淡,只有一絲飄搖火燭的影子,她進門時,蕭弋舟正撫弄琴絃,她還不曾見過蕭弋舟撫琴,他正調音,聽到聲音,也不抬頭,“飯菜放下,關門。”
嬴妲依言照做。
等門閂插上時,蕭弋舟抬眸,問了一句:“用晚膳了麼?”
“沒。”嬴妲小聲道。
蕭弋舟起身,從琴臺後走出來,“一道用。”
嬴妲便坐到了蕭弋舟對面,擺上碗筷,蕭弋舟似乎沒有食慾,讓她先動筷,嬴妲聽話地咬了一口辣白菜,滋味不錯,煙綠和蔚雲都是燒菜行家裡手,白菜蘿蔔也能做出花來,她還想,以後問她們請教,做給別人吃啊。
想想便臉紅。
可也就在這時,她忽然想到,蕭弋舟即便食慾不振,也不該讓她一個卑賤婢女先動筷才是,他……
“公子,難道你懷疑我下毒……”
嬴妲臉色垮著,委屈望著他。
蕭弋舟手裡揉著兩顆黑玉,聞言一頓,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信不過你。”
果然如此,嬴妲如被箭矢扎中,震驚之下,眼眶紅紅地垂眸,又挑了一大口辣白菜送到嘴裡,忽然如同嚼蠟般,索然無味了。
蕭弋舟蹙眉。
他何曾有過此意,不過是這個女人多心罷了,分明是她懷疑他,還有臉委屈了。
他也拿起來碗筷,開始用膳。
院中花枝斷折,清脆一聲,陰雲天氣,暮光裡殘雲翻滾如浪,似有隱隱攜著風暴的暗流正緩慢湧動,秋風颯颯起來……
第10章 擦拭
秋季的黃昏早,暮光早早地墜入如水的夜色裡。
黯然的寢房裡,只有一絲燭光殘暈,於白壁之上妖嬈起筆,勾畫出猙獰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