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卻只想要將死的一個決定。誰說事死如生?不過是演示給生者的把戲而已。
黃昏時,我的長子螅麞P來了。他扶我坐起來,問,母后今日可好些了麼?
我苦笑,老樣子。皇帝有些日子沒來了,近來在忙些什麼?
螅麞P說,汴城尹出缺,百官薦了人上來,朕正在挑選。
挑中了誰?
母后看黃智如何?
我笑笑,那是出了名的酷吏。
螅麞P也笑,母后謬矣,那只是強項令,並非酷吏。
我無話可說,只得佯裝咳嗽。
當夜,我又夢見了文皇后,我年少時的玉機妹妹。倘若她在,又會如何行事?她會怎樣對待她的兄弟子侄?她會像我一樣陷入兩難的境地麼?
曉
據說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我姓朱,名曉曉,生於明道三年。我的母親是順陽大長公主,先帝的親妹妹。我十六歲時,嫁入劉家為婦。自小祖母和母親便教導我,女子無才便是德,嫁一個好夫君,安安穩穩一輩子,比什麼都好。千萬不要學我的姑母,一生心力交瘁,終至鬱郁而亡。
母親說,你姑母從未真心實意喜歡過先帝。
我問,母親怎麼知道?
母親說,若真心愛重,怎忍心早早離去?我的姑母——文皇后朱氏崩逝時,我還只有六歲,母親的話我不能明白。母親又說,我對你沒有別的指望,只望你與夫君相敬相愛,白頭到老。你千萬不要學你的姑母那般任性。之後的十年,祖母和母親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成為一個溫柔端莊的賢妻良母。可惜我終究令她們失望了。
嫁入劉家不到一年,我的丈夫便在外眠花宿柳。我勸他好生做官,若在瓦舍勾欄裡被人撞見,必是要去御史臺吃官司的,到時不但前程沒了,還令宗族蒙羞。
他宿醉未醒,忽然跳起身子,嘿嘿冷笑,不錯,是我令宗族蒙羞。你可知我因何令宗族蒙羞?就是因為你!你這個通姦弒君的逆賊孽種!若不是我家道中落,何須衝你老孃的顏面來娶你?若不是我,這滿京城的公子王孫,又有哪一個肯娶你?說罷將我一腳踢倒,復又矇頭大睡。
我呆了,連疼痛也覺不出。我只身回了順陽大長公主府,我問母親,父親真的是通姦弒君的逆賊麼?
母親神色淡漠,認真回憶了好一會兒,方才說,是的。又說,你若不問我,我險些想不起來了。這麼早便回孃家,不用服侍夫君,也不向翁姑請安了麼?
我掀起衣裳,請母親看我腰間的淤青。這就是母親千挑萬選,為我選定的夫君。他嫌棄我是逆賊之後,女兒還如何與她舉案齊眉,白頭到老?
母親卻看也不看,他喝醉了而已。回去吧。你若忍耐些,將來未必不得封誥,你若像你姑母一般任性,一輩子都是通姦弒君的逆賊之後,我也只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出了大長公主府,我茫然四顧,竟無處可去。呆了片刻,我才想起我原來還有一位姑母——太宗的婉妃朱玉樞,現與她的兒子高晆住在城外的一座農莊之中。於是我僱車出了城。
姑母正在教孫兒認字。雖然我們姑侄很少見面,但她見我忽然來到卻也毫不驚奇。她隨意招呼我坐下,又命人上了茶。我掀起衣衫,請她看我腰間的淤青。
姑母一笑,原來你母親這樣恨你父親和你二姑母,我也是今日才知道。我不解,亦不敢回話。姑母又說,她從前不是這樣的,如今竟變成一個老頑固了。
我倉惶不安地問,姑母,我究竟應該怎麼辦?
姑母說,若是你二姑母,她是不會再回那個家了。
我又問,那母親呢?母親也不要了麼?
姑母說,對啊,連母親她也不要了。你二姑母,一向是這麼任性的。你母親難道沒有告訴你麼?
春
與其說事情是因朱曉曉而起,倒不如說是因為我。先帝病危,是我力主立已經成年的螅麞P為太子。螅麞P雖不是我所生,但名義上卻是嫡長子,一向沉穩幹練,又在朝為官多年。先帝欲言又止,終是支撐病體,御筆擬詔,封螅麞P為皇太子。
我知道,他想立我們的親生兒子高朎為太子。然而他知道自己得國不正,高朎只有十二歲,又素無功績,恐彈壓不住群臣。而螅麞P其時已二十四歲,頗有令名,又娶了我的內侄女啟卉為妻。於太平年間的酷烈之後,躬行仁政,國政庶幾可平,江山或可千秋萬代。
螅麞P即位,尊我為皇太后,封啟卉為皇后。啟卉善妒,兩個寵妃貶的貶,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