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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了。那時,賽金花從南方接來五位姑娘,把妓院開了張,她自己也出來酬客,好多人知道她曾經是狀元夫人,還曾經逛過歐洲,慕名而來捧場的人很多,生意很是紅火。她把妓院取名為“金花班”,自己取名為“賽金花”。我猜想,之所以有一個“賽”字的姓氏,是想說她自己賽過金花班中所有的名花奇葩吧。這很符合她外向而爭強好勝的性格。

妓女的名字,和作家起筆名一樣,縱有別一番意思在內含著,也一般不可當真,因為那內含著的一點兒意思,很可能就如嘴裡含著的話梅一樣,很快就沒有了滋味兒而被吐了出來。但是,在她曾經有過的許多名字中,這個賽金花,因挾風馳恃雷一般帶著日後不同凡響的一段傳奇,便讓人叫著格外的響亮和順口,也就習慣成自然,成為了八大胡同的一張最醒目的名片。

在賽金花的經歷中,她和前清狀元郎洪鈞的姻緣,是她人生前半截最重要最輝煌的一段。也是《孽海花》中大肆渲染的一段。

賽金花坦率地承認在認識洪鈞之前,自己已經是個妓女了。但她強調那時自己只是清倌。她13歲,在一個叫金雲仙的妓女帶領下,第一次當了清倌,到蘇州河上的花船“出條子”,即出面迎客。那一晚,她和金雲仙一連串了十幾只花船,初出茅廬,收穫不菲。她說:“當時每一個清倌的條子是給四塊銀元,這次金雲仙藉著我,憑空賺了好幾十元。”

這裡需要解釋一下清倌,清倌是專指未開懷的少女,只陪客,不留宿。妓女只有到了16歲以上才可開懷接客。那時的嫖客要求和其同房,得花大價錢,方可嚐鮮,拿到初夜權。當嫖客把錢掏乾淨走後,老鴇要妓女燒紙,意思是丈夫已死,為其燒紙送終,然後妓女再去接別的客人,可以無牽無掛了。有了這番經歷之後的妓女,便叫做渾倌(也有叫紅倌的),和清倌相對應,對仗句一般,矗立在這樣一些女人的人生兩極。

這樣說,賽金花也就是指自己在遇到洪鈞之前尚未開過懷。她一再強調自己那時只在花船上陪客而已,唱唱小曲、崑腔。她特別形容這種花船:“這時候,蘇州花船很多,都在倉橋一帶,往來於閭門虎丘之間。這種船都是雙開門的,四面有玻璃窗,外邊周圍帶欄杆,彩繪很精緻,船裡也夠寬敞,能擺下兩桌筵席。一切佈置講究極了,掛著許多華燈,還有用茉莉花插成的花籃,桌椅全是紅木和花梨嵌大理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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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狀元飯的賽金花和狀元洪鈞關係(2)

她同時還詳細介紹了花船上的種種規矩,比如花船上自己帶姑娘的,叫“坐艙姑娘”;花船上不帶姑娘的,叫“清船”。再比如,叫條子的規矩是誰叫的誰出錢,姑娘就坐在誰身邊;姑娘陪客可以喝茶、吃水果點心,但不準喝酒;姑娘離船時候,要把給的條子錢裡的一塊錢壓在茶盤下面,是給下人的分成,叫做“坐艙錢”。“等下人來收拾桌子時,把錢拿起來向船板上一丟,噹啷一聲,便喊‘某小姐賞’,外面就齊聲大嚷著‘謝謝’,語音頗為動聽。”

在賽金花的晚年,她如此繪聲繪色地描寫著自己少女時代花船上的清倌往事,記憶如此深刻,可見她對已經逝去的那段歲月的留戀和懷念。那也許是她最美好的一段時光了,雖然墮入花船,卻尚未賣身,而且,正是在那時候她遇見了洪鈞,她自己還非常志得意滿地說:“我們蘇州有一種食品,叫做‘狀元飯’,就是用紅莧加豬油拌飯。我小時最愛吃這個,有人便說我:‘將來必定要嫁狀元。’後來果然嫁了洪先生,這也是前生註定的姻緣吧。”這簡直就像傳統故事中的才子佳人一相逢,便勝似人間無數的情境。那樣的日子,簡直被她描述得詩情畫意,有些像是浪漫的童話了。

我一直覺得,這是賽金花晚年幻化出的映象。記憶有時是不可靠的,能夠騙人的,尤其是自己騙自己。她無形中篩下了別的一些她不願意記起的東西。

其實,賽金花和洪鈞相逢,並不是在花船上,而是在洪鈞的家中,賽金花自己說那時候:“洪先生的家在蘇州城北張家港,他不常出門,都是把我叫到他的府上。”她去洪鈞的府上,陪他玩一種叫做“打黃河陣圖”的牌,輸贏很大,她只是在一旁陪著,一天都不能夠離開,那勁頭猶如熱戀。賽金花說:“洪先生一天不見我便想我。”這話,我信洪鈞說過,我以為這並不是賽金花自己幻化出來的熱戀。

我是覺得,賽金花把自己和洪鈞說得都有些清白而高雅,輕飄飄的了。按照清倌的規矩,應該是隻在花船上陪客,一般不會登門入府的。況且,當時洪鈞的母親去世,他正在服喪。按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