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我不想死。”她很想說害怕,但終究沒說出口。
“不會死的。”他伸手理著她汗水粘在臉上的亂髮,握了握她的手,手指穩定而有力,令她心中有分寬慰。
苦澀而溫的藥從潔白的湯匙間流進她口中,她的眉頭皺的快結成了團。“這麼苦,難吃死了。”
“吃完了吃蜜餞。”秋漸濃笑著將一顆金絲棗塞進她嘴裡。
“太甜的我也不愛吃。”
“你倒真是難伺候,苦的不行,甜的也不行。”
“我想吃湖州粽子。”公孫二孃抬頭看著秋漸濃,眼中有一絲促狹的意味。
“這裡離湖州很遠。”
“可是我想吃,我想師父。”
“那你乖乖吃完了藥,就會有湖州粽子吃。”
公孫二孃接過藥碗,捏著鼻子一口氣喝下去,伸袖抹一下嘴邊,說道:“你要是騙我,我把你當粽子吞了。”
秋漸濃失笑,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道:“伸袖子就擦嘴,真是隻髒貓。”
過了半日,公孫二孃果然聞到撲鼻清香,一盤粽子端了上來。時值端午之後,正是滿大街賣粽子的時節。那盤粽子裹的小巧,箬葉青碧欲滴。公孫二孃剝一隻,咬一口香糯粘牙,裹著火腿栗子餡。果然熟悉的湖州粽子口味,她吃著吃著便落下淚來,想起往日在慕仁山莊無憂無慮的日子,幽幽道:“師父不知怎樣了,這粽子裹得跟師父的一樣好吃。”
“等你好了,就可以回去看你師父。”秋漸濃撫著她的秀髮,憐惜地道。
公孫二孃不語,想起聽風榭,自然又想起邵天衝,她心底的那絲痛漸已變成一聲惋嘆,淺淺地隨風而去。
日復一日,每天掌傷發作的痛楚都令公孫二孃有生死輪迴的感覺,她這才明白為什麼那種掌法叫做七絕摧心掌,七絕摧心,便是每一日活得如同摧心挫骨,幾乎要將她生生的揉碎、揚灰。每日秋漸濃耗費內力替她推宮過血,化解她體力的掌傷,他的臉色卻一日比一日更白得驚人。
正文 第十五章 花落香銷
宋琴和等七人奉命喬妝改扮,駕了兩乘馬車疾馳向不平門。車馬行至鄭州,已給人堵截,道上一字排開十名玄色衣衫的人,宋琴和轉身,馬車後也是十名同樣的刀手。光這些刀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尚有兩名中年人,一個是成信,另一個是陌生面孔,斯文中透著陰森之氣。
宋琴和停了馬,茫然地看著對方:“幾位爺,怎麼攔在道兒上?”他裝扮的是一名馬車伕,一身綴了補丁的布衣,面上浮腫,神情呆滯。
“一個趕馬車的,居然會是秋漸濃的手下,倒也奇怪。”成信笑了一下。
“什麼手下?”宋琴和依舊茫然。那陰森的人忽然動手,出手快捷無倫,瘦長十指當空壓下,宋琴和不閃不避,待手掌已向他頭上壓下,便叫了起來:“老爺,饒了我,我只是一個趕馬車的,什麼也不知道!”那掌在他頭頂三分處停下,目光閃爍不定。
“甄兄,看來倒真像是個趕車的。”
“搜!”成信揮一下手。
宋琴和伸雙手抱著腦袋,簌簌發抖。後一輛車上魏棋風已從馬車上連滾帶爬跳下車,抱著馬腿驚懼不已。
馬車上布簾掀開,前一輛車上兩個病夫般的男子,額上包著葛巾,一副病的快死的模樣,後一輛車上三名女子,面皮焦黃,形貌醜陋,相擁著縮成一團。
“只有七人,那兩個也不在。”那幾名玄衣人道。
“難道真的錯了?”成信喃喃道。飛斧幫勢力雖大,也不能隨便在大街上隨便殺幾個農人,畢竟須給官府幾分面子。
“走。若是那幾人走得遠了,便追不到了。”成信揮揮手。甄懷元與那二十名玄衣人退開,任宋琴和等人驅著馬車去了。
遠遠走得離開他們視線,宋琴和方覺心神稍寧,車內展櫨飛低聲道:“宋大哥,馬車下那兩人沒準要憋死了。”
“那也只能讓他們憋死。”宋琴和低語。
不平門近在眼前,他們方始鬆口氣。馬車經不平門入口,兩名弟子相攔,宋琴和一鞭抽在那弟子身上,那名弟子慘叫了一聲,滾開一旁,另一人忙上前相扶。他不及解釋,兩乘馬車一齊衝了進去。
成信忽道:“不對,甄兄。”
“怎麼?”
“那馬車激起灰塵好重,車輪深陷,車上至少也有四百多斤份量,可是那車上三名女子身材瘦小,加上車伕亦不過三百斤份量。”
“相差百餘斤重量你也能分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