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有蛆蟲從屍體已經乾癟的眼眶和張著的嘴巴中爬出來,彷彿是屍體正在流著眼淚、吐著什麼。儘管防毒面具隔絕了腐臭,但目睹這一幕還是讓人頭皮發麻。
籠子的另一面,欄杆上彷彿沾染著一些噴濺狀血跡,但因為腐敗,和欄杆的鏽跡融為一體,觀察不真切。
“這是具男屍啊。”大寶伸進手去,拽了拽屍體的衣服,“外面穿的是一件西裝。”
我點點頭,撣了撣屍體頭頂,掉下來十幾條蛆蟲。我說:“看頭髮也知道,是個平頭。”
“那你說,”大寶問,“是這個人死之前在哭,還是這個人死後有別人在哭?”
看來大寶一直很糾結那個傳說中很詭異的哭聲。
“反正不會是這個人死了之後哭。”我是堅持科學論斷的,“哭聲什麼時候被聽見的,可以透過調查得知,哭聲是他死之前還是死之後發出來的,對判斷犯罪嫌疑人很重要,所以,這個人的死亡時間很重要。”
大寶點點頭,繼續看著屍體的狀況。我也只好邊等電鋸邊在房間內踱步,看看有沒有別的什麼發現。
正如痕檢員說的,房間內除了冰櫃、灶臺,其他的物品非常少,說明房間的主人也只是在這兒吃個飯、睡個覺。
我走到冰櫃旁邊,發現這是一個老式的冰櫃,是向上雙開門的那種。看冰櫃櫃角附著的灰塵,可以推斷這臺冰櫃已經擺放在這裡有些年頭了。看來這是房東的物件,而不是房客搬進來的。
我摸了摸這臺冰櫃,發現冰櫃的壓縮機還在工作,整個冰櫃在微微顫抖。
“人已經死了很久了,估計兇手也跑了好久,但是忘記關閉這臺冰櫃了。”我一邊對大寶說,一邊掀起了冰櫃的一扇門。
冰櫃裡,一個結了霜的人頭,張著一雙眼睛,瞪著我。
2
我先是一愣,然後嚇得接連倒退了幾步,撞在蹲在籠邊的大寶身上。可能大寶注意到了我面色鐵青,問:“怎麼了?”
“那……那……”我指著冰櫃,一時頭腦空白,語無倫次。
大寶看看我,又疑惑地看看冰櫃,站起身來走到冰櫃旁,開啟冰櫃的門。
“哎呀媽呀,”看來大寶比我的膽兒要略大一些,他沒有被嚇蒙,“那個……這兒還有一具屍體!”
此時我已經回過神來,回頭對其他辦案民警說道:“有意外發現。”
冰櫃裡是一具已經凍成冰棒的男屍,他蜷縮著,仰著頭,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
可能是凍了有些日子,屍體的周圍都結了厚厚的霜凍,和冰櫃壁粘連在一起。幾個民警想合力把屍體從冰櫃裡拽出來,卻把屍體連同冰櫃一起提了起來。沒有辦法,只有斷電後等著屍體能夠融化一些。
“調……調查清楚了沒有?”我定了定神,重新蹲下來,撿起了一隻蛆,“那……那幾個證……證人聽見哭聲是哪一天?”
“你怎……怎麼結巴了?”大寶就這毛病,別人一結巴,他就結巴。
“嚇……嚇得。”我說完,轉頭看著偵查員。
戴著面具的偵查員乾嘔了一下,眼神裡充滿了對我把他叫進屋內的不滿,說:“是上個月二十四號、二十五號兩天,二十六號就沒有再聽見哭聲了。”
我算了算,二十四號距離今天正好十二天。
“一般蒼蠅會在屍體上產卵,在這個季節,兩週左右蠅卵就能發育成蛆,然後鑽進附近的腐敗液體或屍體內,再過兩週破蛹成蠅。”我說,“現場地面沒有蠅殼,這裡的蛆應該是第一代蛆蟲。”
大寶從我手上接過已經被我掐死的蛆,量了量,說:“根據這個季節蛆蟲的生長速度,這麼長的蛆,應該是已經生長了十天左右。”
“也就是說,”我說,“二十四號,死者就在這裡開始哭了,二十六號之後沒聽見哭聲,因為他已經死亡了。”
“我有個問題。”林濤在一旁插話說,“你說這人為什麼一直在哭,而不叫喊呢?”
“肯定兇手在控制他唄。”大寶做了個惡狠狠的姿勢,“敢喊就宰了你。”
“你知道是他哭的,還是冰櫃裡那個哭的?”我朝冰櫃指了指。
“關鍵是哭啥呢?”大寶用胳膊調整了一下防毒面具的位置。
“你們說會不會真有個女鬼在哭?”林濤是最迷信的,“殺了人,還假慈悲?”
“想象力真豐富,”我說,“不如你去寫驚悚小說吧。”
林濤用屁股拱了我一下,險些把我拱倒在蛆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