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圖問道:“你想怎麼學?”
“克盡為臣之道,牢記為子之道,在外維護父皇威嚴,在對父慈子孝,學民間父子相處。”朱載壡拱手答道。
“孺子可教也。而今還擔心內宮晉封嗎?”
“不擔心了。”朱載壡笑著拉住柳孃的袖擺,道:“早知道母后胸有成竹,兒就不這麼心急火燎的了,反讓母后看了笑話。”
“你倒活學活用。”柳娘笑點他的額頭,這不就是剛剛說的學民間父子母子相處嗎?“在為娘身上練好,再去討好你父皇?”
“兒對娘一片真心。”朱載壡把頭靠在柳娘肩上撒嬌,對誰不是真心不言而喻。
“行了,起來吧,鬍子一大把了還撒嬌,你兒子來做讓人憐惜,你做可就是一身雞皮疙瘩了。”
朱載壡囧臉,他才二十四歲好不好,雖然已經有兒子了,但在母后面前他也是兒子啊。朱載壡摸著自己的短鬚,沒底氣的想道。
母子兩個逗趣幾句,朱載壡有忍不住嘆氣道:“以前沒注意,今日聽母后細細一算,才發現弟弟妹妹們夭折不少,母后養大我們兄妹三人不容易。”
柳娘見兒子一副“母后忍辱負重、手段高明”的表情,笑道:“這你還真猜錯了,你母后難道是夜叉啊?還會控制你父皇的子嗣,在我的治理下若是後宮如此混亂,戕害帝王血脈,我又怎麼堪配‘賢后’二字。你那些弟弟妹妹都是因病夭折,像常安馬上就要成人了,卻因病去了,惹得你父皇傷心不已。其他孩子,諸如小五、小六他們,本宮倒覺得是先天體弱,後天彌補不了,這才去了。”
“所以啊,別學你父皇修道煉丹,煉丹的原料都是些什麼烏七八糟的東西。一日兩日有短暫效用,長期以往,身子病弱。你父皇有太醫院國手撐著,一棵大樹根深蒂固就算有枯枝敗葉也暫時倒不了,可你弟弟妹妹嬰兒赤誠,可不就遭了丹藥的遺禍。”
“母后放心,兒子不會服丹的。您強調過多少次了,兒子記得清清楚楚。”朱載壡再次保證,笑道:“小時候您還教我要相信父皇,多多請教父皇,現在想來小時候真單純。”
“為娘是怕你小時候控制不住心思,嘴上沒個把門。但說得也是事實,你父皇不上朝不代表不理政,朝政依舊在你父皇控制重。不信你瞧一瞧,哪一天嚴嵩這個權傾天下的閣老失了你父皇的信任,依舊是死路一條。你父皇深不可測的同時,又可以琢磨,咱們不正走在這條路上嗎?”
“聽孃的,戰略上藐視,戰術上重視。”
柳娘又笑了,這句話在穿著大明衣冠,話音古腔古調的朱載壡說來,“笑果”明顯。
柳娘畫好秋菊圖,朱載壡題了一首自己的詩在空白處,母子兩人合力完成了這幅祝壽圖。遠處伺候的奴婢們聽不到主子們的談笑風生,但見他們一會兒遠眺觀菊,一會兒俯首弄墨,皇后輕敲太子的額頭,太子拉著皇后的袖子撒嬌,好一幅母子和樂圖,好一派皇家氣象!
第101章 生孩子
嘉靖四十五年十二月十四日; 風雪大作; 乾清宮燈火通明。
帝國的統治者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剛剛黃錦已經取出聖旨; 頒佈皇帝的遺命; 令太子繼承皇位; 命徐階為首輔,輔佐太子治理天下。後宮、子女、寵臣都得了皇帝臨終慰問,早已去世的嚴嵩都在遺命中佔了一句。
乾清宮中一片哭聲; 人人都為這位帝國的統治者悲鳴。
柳娘卻是例外; 她沒有和眾人一起跪在大殿上哭泣; 她坐在皇帝床榻邊上; 看著他釋出最後的命令。
“都去吧; 皇后陪朕說說話。”皇帝有氣無力的擺手; 柳娘握住他下落的手,看了朱載壡一眼,朱載壡會意帶領眾人退下。
“陛下想說什麼?”柳娘輕聲問道。
皇帝費勁的偏過頭看柳娘,他的身子已經不聽腦袋使喚了。可是當他看到柳娘; 渾濁的眼睛頓時明亮起來; :“你還是這麼年輕,朕卻老了。”
“妾小陛下十歲,比陛下年輕些不也正常。”柳娘笑道。
皇帝扯了扯嘴角; 沒有說話。不是年輕一些,而是年輕很多。依稀記得在去年的大宴上,柳娘似乎兩鬢微霜; 遠望已是灰色,而今想來,是動了手腳瞞過了他。柳娘也是五十歲的人了,很多女人在這個年紀已經做曾祖母了。事實上太子的長子已經指婚,就等明年成親,不過而今恐怕要再等三年了。孫子都要娶親的人了,她還是這麼年輕漂亮,頭髮烏黑,臉龐光潔,只有笑的時候眼角會有皺紋。皇帝苦笑,自己避居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