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京城,滿目瘡痍,國家已經下令重建,可時間太短,依舊有未曾清理乾淨的殘垣斷壁,百姓臉上仍有驚惶之色。
柳娘早先在京城置辦下的產業僥倖未曾損毀,只是屋中錢財被洗劫一空。柳娘派來的打前站的人已經把房子大致收拾一下,統計好損失。“委屈主子了。”
柳娘看著雪洞一般的房子,這些兵匪真的只給她留下個空房子。
如今不是講究這些的時候,柳娘讓人都集中到主院來,集中供暖。主院原本有地龍,如今京師炭價太貴,柳娘都只能省著用。
母子二人先使了大量銀子打通獄卒,見了曹爽一面。
與曹爽一起下獄的還有後方的多位將軍,這些都是“政/治/犯”,未曾蓋棺定論,獄卒不敢輕易侮辱,雖在獄中,尚可保全尊嚴。
曹爽還穿著戰場上那身血汙戰袍,披頭散髮,傷口也只是戰場上的臨時包紮,能熬到現在,必須說一句命大。
柳娘從懷中取出藥瓶,取下纏在腰間的繃帶,又用隨身攜帶的小酒壺浸溼帕子,給曹爽裹傷。
曹立昂小聲把後續事情說了一遍,曹爽嘆道:“辛苦夫人和大郎了。”
曹立昂聞言眼眶泛紅,眼淚簌簌落下,其中艱辛又豈是辛苦二字能道盡的?
“事已至此,你們何必來,有守住永寧衛的戰功……”曹爽眼睛通紅,說不下去了,難道曹家真的要敗落在他手上嗎?
“別哭了,事情未必沒有轉機!”柳娘冷靜打斷他們:“你在朝中可有交好之人,我們盡力去找,千辛萬苦來了,不是來抱頭痛哭的。”
“夫人說的是!可惜我往日交好多為武將,三大營都損失了,不知殘存幾人。我口述名單,你們去碰碰運氣吧。”曹爽拉著兩人的手,小聲把交好名單說了。搜腸刮肚把能囑咐的都囑咐了一遍,曹爽語帶悲腔道:“曹家就靠你們了。”
曹爽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躬身給柳娘行禮:“夫人,我把孩兒們託付給你,夫人的恩德,某隻能來世再報了。”
又命曹立昂給柳娘磕頭,“日後聽你孃的教誨,好生奉養她!”
“我會盡力救你出去的。”柳娘點頭應下,看了看獄中糟糕的環境,道:“我去打點一下獄卒,立昂多寬慰你爹。”
曹爽站在視野最寬闊的地方,看著柳娘轉過拐角,腳步聲漸行漸遠,招手讓曹立昂過來,輕撫他的臉龐道:“大郎,曹家就靠你了!”
“爹,您別灰心,娘會有辦法的。”曹立昂悲泣道。
“傻孩子,王柳娘當然是有本事的,可我不確定她會不會救我啊。女人立身,兒子比丈夫可靠!”
第30章 不種田
“爹,您何出此言?孃親自嫁進來操持家務,撫育子女,就是對兒也一直慈悲為懷,教導有方……”曹立昂嚇得臉色發白,嫡母真是普天下的典範,親生母親也做不到這麼周全了,父親為何這麼說?
“她殺了你姨娘你卻不怨她?”曹爽問道。
“本就是姨娘的錯,當時情況危急,若不是孃親果決,咱們一家、永寧衛全城,都活不了。”曹立昂基本的是非觀還是有的。
曹爽輕笑,看來這個傻兒子是被柳娘籠絡住了,曹爽看他著急為柳娘辯護,也不打斷他,只是嘆道:“她向來是這樣的,大義無缺,做得比誰都好,叫人抓不住把柄。你既然念她的情,她想必也不會為難你,日後繼續聽她的也好。我只是給你提個醒兒,等日後立德長大了,若是他能立起來也是我曹家的福氣,若是不能……唉,我揹負汙名而死,不能為你留下什麼,家中有萬兩金子的老本,都存在小屋山莊子地窖裡,莊子的地契子我在書房牌匾之後。小屋山荒僻,並不引人注意,你拿了地契就說是我以前給你的。”
“爹,何不與娘說,娘有陶朱之才,日後家資翻倍不在話下。”
“她不成,太涼薄了,不可託付身後事!傻兒子,你可知她的身份?我查了三四年才找到蛛絲馬跡,她不是什麼將軍之女、烈士後人,不過是南京溧水縣一戶貧農的女兒,原姓趙,機緣巧合拜了個好師傅,便改姓了王。等她師父過世,就離家出走,十幾年攢出這份家業,飛上枝頭,從農女變成了三品誥命。這樣的人,是純良之人能做到的嗎?有本事的人我見多了,可這種連父母祖宗都能捨棄的,太過涼薄,不能信。我是怕她把持曹家,日後不知姓曹、姓王還是姓趙啊!”曹爽相信以柳孃的本事,拖家帶口的改嫁她也做得出來。
曹立昂愣住了,嫡母的身世居然如此曲折,可他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