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娶到這麼一個媳婦兒,該多好!”
可是一想到黃山異叟葉彤,他的這些熱念,馬上就冰消了。
因為他知道這個怪老頭子,是絕不會允許他心愛的門徒,去和外人結婚。
他不由重重嘆了一聲,踽踽的獨自行著。
可是“情念”這兩個字之與人,確實有著不可思議的作用,這並不是想和不想的問題,一旦在偶然的機會里,你只要種下了這個情唸的“因”,必定你就會去想得到這個“果”!甚至你會不惜一切,甚至失去生命也要去獲取這個“果”。
生死掌應元三錯在入迷太深,尤其是他更誤會了對方的感情,他想到冷魂兒向枝梅,對自己的那種笑,是含有深情的。
否則,她又為什麼對我笑呢?而且笑得那麼迷人,一個女孩子是不會隨便對人笑的啊……
他想到這裡,真是足似拖有萬斤的鐵,再也走不動了。
回頭望望,那小茅屋,早已為濃霧深鎖住了,再也看不見那美麗姑娘的臉!和美麗的眼睛了。
生死掌應元三不由坐在塊大石上,看著手中的火把,劈劈啪啪地燒著,他的心,也正和那燃燒著的火把一樣熱熾,一樣地激烈。
現在他已決定不走了,他往前又走了幾十步,把火把插在地上,只等到火把燃燒到某一限度時,他再往回走。
如果他師徒問,自己可說是路上太險,只好被迫而返了;然後、然後……
他用手託著頭,沉重地想道:“我是應該有一個妻子,我可以誠實的當著葉彤向他徒弟求婚……也許他會答應我也不一定。”
然後他又想到自己,三十二三歲的年紀,已是武林中一派的掌門人了,在任何一方面來說,都不能說是不夠資格。雖然冒昧了一點,可是在我如今的立場,我不這麼自己推薦,又有什麼辦法呢?況且那向姑娘年已至標梅之年,本著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古訓來說,自己此舉,並沒有什麼失禮的地方。
這麼想著,他的心立刻活了,而先前原有潛在的一些矜持觀念,此刻已不復存在了。
勉強地又耗了一盞茶的時間,看那火把已燃了一大半,再不回去,恐怕火把就不夠用了。
想著他就站起來,把火把抽出,回過身子,往回路上走去,走了一程時間,算計著已差不多該到了,可是手中的火把,竟還有一截。
忽然他心中一動,乾脆把火把的火頭,在地上一陣插抹,把火弄熄了;然後用力把它擲了出去,現在他眼前已又是一片白茫茫,不分東南西北了。
又等了一會兒,他才出聲喚道:“葉老前輩……葉老前輩……”
誰知才喚了兩聲,就聽見向枝梅的聲音噓道:“不要叫!不要叫!我已經等了你半天了。”
應元三不由又驚又喜,他臉一紅道:“哦……是姑娘……好極了……你快來領我回去吧!我一點路也看不見……”
接著眼前火光閃動,向枝梅已舉著火把走近了,應元三不由笑道:“姑娘你怎麼會知道我要回來呢?”
向枝梅只笑了笑道:“你才一出去,師父就叫我拿枝火把在這裡等你,他說你一定會回來的,果然沒錯!”
應元三不由一怔,吃了一驚,暗忖道:“奇怪!怎會知道我要回來的?莫非……”
可是轉念一想,他又放下了心,暗笑道這是我心裡的事,他如何會知道?不要瞎想了,我還是隨她回去吧!
想著就裝著笑,對向枝梅道:“你師父真會算……”
冷魂兒一面在前邊打著火把,一面回頭笑道:“我早就說過,這條路危險得很,沒有霧尚且難行,何況這麼大霧呢!你不聽嘛!”
應元三心中慚愧,連連點頭道:“是,是,我真笨……還麻煩姑娘來接我!”
向枝梅介面笑道:“接接你倒無所謂,誰叫你是客人呢!”
應元三跟在姑娘的後面,目睹著她窈窕的身材,長長的髮辮,一身青布衣裳,一雙青緞子弓鞋,洗得也很乾淨,這一切雖是那麼平凡,可是穿在這姑娘的身上,只能以一個“美”字來形容!
他腦子裡更是有些迷亂了,偏偏向枝梅見他沒有答話,心中奇怪,回頭看時,見他呆呆地看著自己,心中好笑,不覺嗔道:“你這人眼睛像賊一樣的,看什麼嘛?”
她說的語句雖惡,可是由於臉上的笑,嘴角的俏,無形中又在應元三心內,起了一陣極大的波動。須知心懷感情的人,多半是有些敏感的,向枝梅的隨口話兒,卻又給了他無比信心和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