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一旦冊封思忘憂就是正三品宣慰使,可不是個尋常的小女孩。
但見思忘憂並沒有推拒,李建中心中瞭然,頓時一聲長嘆,知道思忘憂長途跋涉已經非常勞苦了,便讓夫人帶她回府好生歇息,他則會同府縣官吏,安置思忘憂帶來的孟養兵和難民百姓。
鬧騰到後半夜,忽然有數騎從官道上疾馳而來,人人狼狽不堪,或血衣斑駁,或神情驚懼,他們帶來了意料之中的壞訊息:緬兵已破施甸,縱兵燒殺劫掠,一座城池已變作修羅地獄!
可惡!李建中狠狠一拳砸在城牆上,憤恨之情溢於言表……
與此同時,府衙之中卻在徹夜歌舞,知府高明謙高大人召集心腹僚屬、本地士紳和幾位師爺,守在二堂裡頭飲酒作樂,又有本地幾名樂籍歌姬跳舞助興,越發其樂融融。
後半夜了,再怎麼高興也有些精神不濟,一名幕僚把衣服裹緊了些,哂笑道:“那李通判十足的痰迷心竅,咱們永昌府是什麼地方?自打沐王平雲南,再沒有經過刀兵,他竟胡說八道,弄得上峰下令,害咱們徹夜值守,又是何苦來哉!”
“不是這們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咱們守土有責嘛!”高明謙笑著打個哈哈,卻並不阻止幕僚們攻訐李建中。
本來就是嘛,一府之中以知府為尊,通判不過是副職,就該謹守本分,老老實實盡到副職的責任,可這個李建中,辦事一板一眼不懂變通,閒下來又替百姓看病,弄得比他這個知府的聲望還大,真真豈有此理!
之所以到現在不睡覺,也是李建中倒騰出來的,他往昆明發報告說緬軍勢大,要加強戒備,也許巡撫饒仁侃被纏得心煩,就下令讓他自己整肅城防、編練民壯,闔府官員值夜守備不得有誤。
本來這也是個屁話,饒仁侃拿李建中當猴耍的,上頭不撥錢糧下來,李建中拿什麼整修城防,又讓民夫壯丁喝西北風呢?
沒想到李建中實在太得民望,為官清正且不說,公務之餘又懸壺濟世,救了不知多少人命,其中很有些富戶,竟應他請求捐錢捐糧、支應丁壯,居然被他把各項事情像模像樣的搞了起來。
這下輪到高大人和幕僚們叫苦連天了,李建中瞎胡鬧,他們也得奉陪,可一個個哪裡有心到城防上去?虧得錢穀老夫子想出個名堂,說是在府衙坐鎮提調,這才脫了身,任憑李建中上城頭忙碌,大傢伙可以在府衙裡頭自在坐地,看看歌舞,飲酒作樂了。
從高明謙到幕僚,對李建中都抱著一股子怨氣,也就別怪他們越來越不客氣,有個喝了幾杯小酒,微有醉意的幕賓也顧不得人多了,大聲道:“李通判越俎代庖,實在過分!咱們永昌府,背後就是大理、昆明,朝廷天兵駐守,緬兵就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到這裡來!”
話音剛落,忽然李建中腳步匆匆的從外頭走進來,衣服褲子還沾著泥巴,把正罵他罵得高興的幕賓嚇了一跳。
“李通判可用過晚飯了?不如……”高明謙笑著舉起酒壺,又招呼丫環僕婦擺飯。
“不必了,”李建中的聲音沉痛無比:“施甸已陷,緬軍兵鋒直指保山。”
哐、當,高明謙張口結舌,手中的酒壺掉在了地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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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87章 收復失地
京師,西南邊陲的戰況還沒有傳來,倒是三名擅起邊釁的罪臣,被錦衣衛萬里迢迢逮捕回京,關進了北鎮撫司詔獄。
幽深的詔獄之中,前雲南按察使李材、金騰副使陳嚴之、遊擊將軍劉天俸困坐囚牢,一個個蓬頭垢面。
李材是個乾瘦的半老頭子,斜躺在地上,一副天不鳥地不收的模樣,間或錦衣校尉走過牢房前的通道,他也恍若不知,眼皮子都不夾人家一下,牛逼哄哄到了極點。
錦衣官校也不和他計較,人家有牛的資本,李材的老爹是嘉靖朝的提督操江、鳳陽巡撫、南京兵部尚書李遂,死後贈太子太保,諡襄敏,這等出身,自然與眾不同。
陳嚴之年紀輕些,氣色也還過得去,他同樣是大紳宦世家出身,正兒八經上過鹿鳴宴的,再有十分的罪過,那也只有三分的責罰。
劉天俸就不同了,眼窩子深陷下去,頭髮披散下來,嘴角乾裂,眼睛裡佈滿血絲,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真叫鐵石心腸的人見了都要生出幾分同情。
沒辦法,和正牌文官們不一樣,人家腰把子硬繃,劉天俸不僅只是個武官,還是個小小的遊擊將軍,人家巡撫都御史、巡按御史隨便伸根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