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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忘憂心中好奇,不斷向保山兵探問那位李通判是何方神聖,保山兵七嘴八舌的說了一通,有人說這位通判大人官清如水愛民如子,有人說他親力親為身先士卒,還有人說他醫術高明,公務之餘常替百姓診療,頗受保山士民擁戴。
正沒個頭緒,已走到了保山城下,這座城池並不高大,也就比施甸的更具規模一些,但城頭上下打得燈球火把,照耀如同白晝,城樓子兵勇站得齊齊整整,城垛上滾木擂石灰瓶抓鉤樣樣齊備,又有許多民夫在城上城下忙忙碌碌,挖深護城河,加固城牆,整治守城器械……
思忘憂騎在白象背上,睜圓了眼睛四下打量,不禁嘆道:“為官一任,守牧一方,看來通判李大人真真是個好官了,這樣官兒屈在永昌做個通判,朝廷忒也識人不明,怎地薦給東廠秦將軍,要是能提拔他來做雲南巡撫,莽應裡也不至像今天這樣猖獗吧!”
“哈哈哈,當不得思小姐盛讚,令尊大人為國血戰捐軀,下官仰慕之至啊!”加固城防的民夫隊伍裡站出一人,衝著思忘憂拱手,又笑道:“再說,且不論秦將軍能不能提拔下官,就算能提拔,似乎也不必小姐舉薦,只怕本官和他還要熟些哩。”
這人年紀四十多歲,清瘦面孔頗為白淨,三綹黑鬚掩口,看上去頗有風度,此刻卻穿著舊青布便衣,袖子挽到手肘,褲子捲到膝蓋頭,滿手都是灰土,剛才還和民夫一塊幹活呢!
思忘憂頗為吃驚,她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官兒,奇道:“你就是李通判?你認得秦將軍?”
那官兒笑盈盈的道:“是啊,我就是永昌府通判李建中,如果你說的秦將軍是現今東廠督主的話。就正好是本官的賢婿了。”
原來這位是秦林的正牌老丈人,李時珍的長子李建中,以舉人身份出仕,先做四川蓬溪知縣,這又升做雲南永昌府通判,正六品文官。
不管蓬溪還是永昌,在明朝都屬於相對偏遠的地區,李建中以舉人身份出仕。也只能在這些地方兜兜轉轉,好幾年都沒空回家,至今和秦林緣鏗一面。
本來以秦林的身份地位,要照應一下老丈人實在不難,青黛有時候也挺想念父親的,但李建中為官清正,寧願紮紮實實的守牧邊地造福百姓,也不肯依靠裙帶關係升上高位。
思忘憂聽說是秦林的老丈人,立刻歡喜無限。從白象背上輕盈跳落,走過去行禮:“李老伯萬福,侄女給您見禮!嘻嘻。青黛姐姐長得可真像您。”
可不是嘛,李建中的形貌,如果背上插柄長劍,手中再拿一柄拂塵,便和廟裡的呂洞賓一模一樣了,頗有點仙風道骨的味道,是個中年老帥哥,所以才有青黛那麼漂亮的女兒嘛。
李建中雙手虛扶,當年離開家鄉出去做官時。青黛比現在的思忘憂還要小一兩歲,在思忘憂身上依稀可見女兒的身影,再念及她是忠良之後,態度便格外的和藹:“思小姐請起,本官不過是做點分內之事。而令尊為國捐軀,小姐又前赴後繼,父女兩代為中華守土,這才叫人萬般欽佩。”
軍情緊急,容不得客套寒暄。思忘憂遜謝兩句,連忙說了芒市、施甸的情況,又告知李建中,施甸萬般危急。
“李大人既是本府通判,何不令施甸那邊加強戒備?”思忘憂不解的眨巴眨巴眼睛。
小女孩畢竟是個邊陲土司,哪裡知道大明官場的情況?李建中唯有苦笑,他是通判,但永昌還有知府,那施甸知縣自恃有知府撐腰,何曾將他的命令放在眼中?
就是此時此刻,保山這邊也全靠他勉力撐持,否則局面也不見得比施甸好多少!
李建中畢竟深受儒家教育,以士大夫自居,這些叫天朝丟臉的喪氣話,就不好和心向中華的思忘憂說了,一時沉默無語。
“老爺,這位是?”一名容貌端正、荊釵布裙的夫人,率領許多蒼頭、僕人、民婦,帶著各色食物送到城防上來,見思忘憂嬌俏可喜,便向李建中問道。
“她是孟養思家僅剩的女兒,一門忠烈,好生可敬!”李建中說道,問話的是他夫人趙氏。
趙氏以前聽丈夫說過孟養髮生的事情,此刻見思忘憂粉妝玉砌般的一個女娃娃,登時憐愛之心大起,也顧不得許多了,將她攬入懷中:“可憐見的,和咱們離開家鄉時的青黛差不多大,就沒了爺孃,還要沙場上和緬兵打仗,老天爺就恁地狠心……”
思忘憂許久沒有享受過父母摯愛了,被趙夫人摟在懷裡也不掙扎,眼圈已微微發紅。
李建中起初想喝止夫人,須知思家世襲孟養宣慰使,現在朝廷沒有冊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