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揚神色嚴肅:“刺配的,自願的本將管不了,但若是被搶、被劫的,本將保證,你們的苦日子到頭了。”
那女子眸中忽地泛起淚花,猛地跪下深深叩首:“將軍!奴家錦娘,寧川縣人叢家村人,父親乃是村中私塾先生。戰事起時,奴家不幸罹難,被脫勒賊人擄去,本想一死了之,卻遇玄軍出擊,得了解救!奴家本以為脫出火坑,正自僥倖,孰料得,剛出狼窩又入虎口!帶頭的將軍,見奴家貌美,不肯放走奴家。奴不肯從他,他便將奴送入軍妓營中……”她說到這裡,便已泣不成聲,連連叩首,求李一揚替她做主。其他幾位軍妓也跪了下來,表示錦娘所言是真,願為她請命。
李一揚正待發話,只聽帳外一片喧譁,曹明帶著兩個副將急匆匆衝進帳來,見軍妓們都在帳中,李一揚臉色不善,臉色一白:“李將軍,我營中軍妓……”
蕭淵抱著雙臂冷冷道:“你不如聽這位姑娘說完再問。”
曹明低頭一看,地上跪著的竟是錦娘,額角不覺冒出汗來,強自鎮定道:“這不過是個軍妓,有什麼好說的。”
錦娘瑟縮著身體向李一揚方向膝行了幾步:“將軍明鑑!奴家是被強掠而來充作軍妓的,求將軍給奴家做主!”
李一揚怒道:“曹明,你給本將一個解釋!”
曹明白著臉道:“這,這位軍妓末將也不識得,此事還需問過下屬……”
李一揚轉向錦娘:“是何人強迫於你,又是何人將你充為軍妓?”
錦娘抹著眼淚,指著曹明的一個副將道:“是偏將何燦,同他的幾個下屬。”
何燦連忙分辨:“將軍莫要聽她一派胡言,末將是……是……”
“是如何?!”李一揚厲聲喝問,何燦見他嬌小身體跳上了桌子,居高臨下,眼神狠辣如狼,瞬間汗如雨下,一時間竟忘了想說什麼。
“敗類!”李一揚見他唯唯諾諾,心頭火氣騰騰竄起,伸手抄起案頭毛筆便擲了出去,筆尖掃過何燦的臉,墨汁和著他的血一道流了下來。
何燦雙膝發軟,跪倒在地:“末將一時糊塗,一時糊塗,將軍,末將……”他求助地看向曹明,曹明忙站開幾步道:“是末將治下不嚴,治下不嚴!這般敗類,末將定當嚴懲……李將軍,此事末將真的不知……”
蕭淵盯著他的眼睛厲聲道:“你敢說你當真不知!”
曹明一梗,硬著頭皮道:“不知便是不知!不必你這般質問我!”
李一揚冷冷道:“閉嘴!”蕭淵橫了曹明一眼,低頭不語,曹明氣哼哼地抹了一把額角的汗,也不說話了。
“蕭淵,帶幾個人,與本將走一趟寧川縣,看看錦娘身世,是否真如她所說,是良家女子。若果如她所言……”李一揚苦笑一聲:“本將當代全軍向父老鄉親們賠罪。”
“是。”
“宋悅。”李一揚招呼自己副將:“把何燦帶去軍法處,此事絕不能姑息!”曹明忙道:“末將也……”“你一邊去。”李一揚鄙薄地掃了他一眼:“治下不嚴,此時要你也無用!”曹明悻悻退去了。何燦臉色發白:“將軍,末將從軍二十餘年,保家衛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請將軍能網開一面……”
“呵。”李一揚轉過臉:“這時候記得自己是保家衛國的軍人了?□□自己的姐妹,保的哪門子的家衛的哪門子的國?”
他不再管何燦,揮揮手讓宋悅把人拖走。
寧川縣距離撫州不遠,戰事過後,逃到東南方避難的居民慢慢地回到家鄉,本來蕭條的村落也有了些人氣。李一揚同著蕭淵溫若飛帶著錦娘,一路向錦孃家裡去。
錦娘擦淨了臉上淚痕走在前面帶路,不多時便尋到了那傢俬塾。她站在門邊,正想推門進去,卻躊躇起來,默默退到了李一揚等人後面。
蕭淵知曉她是羞慚,上前叩響門扉,高聲問道:“叢夫子在嗎?”錦娘父姓叢,這個時候應當在裡面上課。
連問兩聲,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人皺著眉頭開門出來,望見蕭淵,上下打量一番,並不識得,皺眉問道:“閣下何方人士,有何貴幹?”
蕭淵讓開一步,讓他看見自己身後躲著的錦娘。那中年人大吃一驚:“錦兒……錦兒?!”
錦娘再也忍不住滿眼淚水,撲上去抱著父親的手臂痛哭起來。
叢夫子呆立片刻,才如夢方醒,扶起女兒,止不住落下淚來。父女倆抱著哭成一團,連私塾裡的娃娃們都聽見哭聲,紛紛跑出來張望。
待這父女兩人哭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