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對韶靈的態度,少了幾分一開始的厭惡跟鄙夷,只是依舊冷漠而已。
至少,她還能找到韶靈還能見到韶靈。韶靈是她跟慕容燁之間,唯一的橋樑罷了。
張太后暫時還不想拆掉這座橋。
“宛玥郡主,您這邊請,太后娘娘早就在等您了。”韶靈的耳畔,傳來一個宮女的聲音,甜美柔軟,吸引了她的注意。
韶靈從假山後緩步走出,循著聲音望過去,毫不費力就見著了那位宛玥郡主。謝宛玥,並非皇族身份,皇室中公主便有十餘個,更別提郡主,但她的父親,是朝中首相稱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謝邦彥——皇帝最看重的臣子。
宛玥郡主的家世背景,是令她被眾人豔羨的目光所包圍的真正原因。
但她看來,似乎沒自己想象的高傲清冷——十七八歲的女子,盤著頭,一襲翡翠色宮裝,個子稍比韶靈矮一些,面龐圓潤,眉目端正,粉唇邊抿著笑意,看來頗有幾分少女的嬌憨,單純又討喜。
目送著宮女跟宛玥郡主離開的身影,韶靈的眉目之上沒有染上任何情緒,深宮對她而言,稱不上是虎狼之地。她亦不願被壞心情左右自己,若是在張太后的殿內受了氣,她離開皇宮的時候,都會到御花園欣賞一番用重金堆砌出來美景,等心情變好了再離開。從不讓慕容燁察覺到,她在宮裡曾經被張太后挑剔指責的不快。
雙手攀附在白玉欄杆上,她遙望著湖邊的杜鵑花,剛剛盛開,奼紫嫣紅,春日百花爭豔,但所有美麗的風景,都被篩選過,尋常到處可見的迎春花,金燦燦的,在宮裡卻一枝都看不到。
“御花園春花燦爛,唯獨你看杜鵑。”
一道有笑的男人嗓音,從身後徐徐飄來,穩重又風趣。
韶靈回頭看他,稍稍遲疑,便對他低頭欠身,淺笑倩兮。“白居易贊曰:‘閒折二枝持在手,細看不似人間有,花中此物是西施,鞭蓉芍藥皆嫫母’。可見就算在詩人的眼裡,杜鵑也是與眾不同的花中西施,絕豔動人。”
一身黃袍的御塬澈穩步走來,他風神俊秀,英俊非凡,少年帝王的隱忍跟舉步維艱,早已在他的身上褪去。但對於韶靈而言,她更覺御塬澈是老虎一樣的男人,他英俊又年輕,風度翩翩,言語風趣,對女人的心思極為了解,也很能體貼容忍……興許女人見了他,馬上就會陷進去。
“免禮。”御塬澈大手一抬,俊臉有笑,風度頗佳。“朕上回看你,也是十天前了,朕聽太監說,今天太后宣見宛玥郡主,難道你是陪她一起來的?你們是姊妹關係嗎?”
韶靈笑著搖頭,她雖然出現在皇宮,跟任何一個皇親國戚都扯不上半點關係。
御塬澈心中存疑,看似她不穿宮裝,也並不裝扮華麗,不像是顯赫家族的千金小姐,但皇宮豈是一般人可以進的?!莫非……是他後宮妃嬪的家人 ?'…87book'他的后妃一年可以請家人進宮做客一次,這是先帝就定下的規矩,免得后妃常年在宮內寂寞。
他卻不急於逼問,他要想摸清韶靈的底細,自然有的是法子。他的后妃大多都是大家閨秀,他已經到了不需要用政治婚姻來拉攏人心的年紀,哪怕眼前韶靈的身世背景再顯赫,也無法震撼他。若是韶靈的身份卑微,他心中清楚就好,不必再人前給她難堪。
他對女人的心思,當真把握的絲絲入微。
“皇上也來賞花嗎?”韶靈彎唇一笑,輕聲問道,兩回偶遇,都是在御花園,看來往後,她不該再來此處,免得多生風波。
御塬澈唇畔的笑意,越來越深,眼神詭譎深遠。“算是吧。”在御塬澈的眼底,美麗多姿的女人,又何嘗不是一種花?他的後宮,有牡丹,有白蓮,有青蘭,唯獨少了一株杜鵑。後宮的妃子有的人半年也見不到他一面,但短短半月,他卻跟韶靈撞見了三次……似乎,偶遇也是上蒼註定。
韶靈一臉沉靜,在皇帝的面前,她不願袒露真實模樣,伴君如伴虎,若能預見,若能選擇,她一定會躲著不見天子。
她正想開口告辭,卻聽得御塬澈說道:“人前的時候,你稱呼朕為皇上,沒人的時候,你私下可以叫朕六爺。”
六爺?韶靈面色一白,在宮外的那個晚上,她的確將他錯認為“七爺”,話一出口,覆水難收,御塬澈在皇子之中排行老六,但如今是天子,最高位的男人,居然可以容忍別人稱呼他為“六爺”?
“皇上,民女不敢逾矩無禮。”韶靈垂眸,一臉恬然。
御塬澈的眉宇之間,很是堅定:“皇宮裡多得是嚴謹規矩的人,朕想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