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說實話好,還是說假話好?”答曰:“說實話好。”蘇曰:“若有敵人偵探來查問我們虛實,當如何?”曰:“這可不當說實話。”蘇曰:“怎麼又不應當說實話呢?”曰:“對朋友說實話,對敵人不應當說實話。”蘇格拉底又問曰:“若有小孩生病,餵給他藥,他不肯吃,說這是糖水,不是藥,那孩子就高興地喝了。當如何?”曰:“要孩子病好,應當說是糖水,不能說實話。”蘇曰:“這又為何不能說實話呢?”答曰:“是為事情好。”有人說,馮某這次對日人辦的事,說話有不實之處。我要請他看看這段問答。
此外還有幾件和日本人起交涉的事。
那時不但城門口盤查甚嚴,就是城牆頭上也派人日夜巡查,由班長帶四個弟兄負巡查之責,另又派上級官長帶兩個人巡查巡查者。一天晚上,巡查的弟兄在一處偏僻的城角上捉著一個爬城牆的日本人,盤問的結果,知道他是為某方做偵探的,當即押禁起來。那位高橋新二知道了,連忙來我處要求取保釋放他。
第二十五章在常德(5)
“你們貴國的僑民,太不替貴國爭氣了,什麼正經事不做,卻在中國做匪類奸徒,在地方上搗亂。我負有保安地方的責任,怎麼可以輕易釋放他?”
高橋連連鞠著躬,自認不是,左求,右求,請我把人交給他去訓導監視,擔保以後再不會做這樣事。我說:“你既然自認罪過,又負責擔保,姑念這次是初犯,我就把人交給你吧。但你可得好好監視他,我隨時還要提審他的,到時你得交人出來。”
高橋滿口答允,說了許多道歉的話,才把那日本浪人交給他領走了。
那時張之江的團部駐在桃源,要路上也設崗兵盤查行旅。一天,張部又捉著兩個販賣煙土的日本人,連同煙土都送到常德來。我在院中坐著,左右站著衛兵,地上擺著幾根軍棍。犯人押解進來,一個年老的,一個年少的。他們看見這情形,慌做一團,渾身直哆嗦,尤其年少的一個,跪在地上叩頭如搗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年老的只哀求著:“饒我們一次吧,饒我們一次吧。”嚷個不休,這次也是高橋新二來要求,把人交他取保領去,但說明不可釋放,我要隨時提審。查獲的煙土都沒收充公,也是接來當地紳士查明收存,作為修路的費用。
一九一八年年底,延續數年的歐洲大戰告終,翌年一月開和會於巴黎,中國在名義上亦是參戰國之一,所以也派有代表出席。但關於山東問題,畢竟沒有得著公平的解決。此時日本乘機佔據青島,使中國復蒙喪失領土之恥。這一件事,激起中國普遍的怒潮,北京大中學校的學生尤為激昂,罷課遊行,抵制日貨,毆擊賣國賊,浪潮波及全國各地,演成中國文化史上最有意義的五四運動。
常德的學生受了這一運動的波動,情緒也極是熱烈。每日三三五五在街頭宣傳,痛哭流涕,勸說國人不買日貨,不乘日船。那種愛國熱情,真是可愛可敬。一天,全城學生罷課,結隊遊行,經過大街時,群眾情緒憤激難過,幾家日本洋行,都被他們搗毀,貨品什物,狼藉滿地。南門外碼頭上,更經常的派有學生值班,勸阻國人不買日本船票,商家貨物不得交日本輪船運輸。常德是湖南西部第一個繁盛的碼頭,日本大阪公司輪船定期往來於上游及下游。學生們這一舉,使他們營業受到致命的打擊。
我為常德鎮守使,地方上發生這樣的事情,自需負相當的責任,於是本地日本商人代表去見湘督張敬堯,提出質問,張就派外交部駐湘交涉員伴同他們來常德與我交涉。日人代表中,又是高橋新二為首。他向我提出四項要求:一、賠償損失;二、懲辦兇首;三、正式道歉;四、保證以後不再發生同樣的事。說這是他們極合理的要求,我必須一一接受。
我說:“既是張督軍派請我們的交涉員,同你們來和我商辦此事,那麼許不許我發表意見呢?”
高橋說:“依你的意見怎樣?”
“依我的意見,”我停了一下,慢慢地說道,“我要竭力替日本商民著想,必須確確實實地把你們的真實利害面面都加以考慮,第一,要使你們居留常德的僑民,生命財產能夠永遠安全;第二,要使你們日常的營業能夠日益興盛發展。……”
“那好極了,那正是我們所要求的。”
我繼續說:“所以,我們就必須考慮到:你知道我和我的部隊是流動的,駐在常德是暫時的,而你們日本商民在這裡卻是固定的,永久的。我不能長久地負保護你們之責,不但我不能,任誰也不能夠。因此你們居留此地,必須要使本地人民對你們有好感,你千萬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