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行當有棺材就很不錯了。”
湖藍納悶地看著他:“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一路的爭吵多少有助於拉近人與人的距離,而且自卅四受傷之後,也許見死不救會造成些許內疚,湖藍現在對卅四少了許多以前的粗暴與生硬:“你這趟出行就是準備死,你早就知道吧?命都不要,又何苦毫釐必爭佔這些小便宜。”
卅四悠悠然地看著窗外:“不欺人,不害人,能幫人時不使壞,偶爾佔點送上門的小便宜,不虧心。”
“好好的在說話,又何苦刺人!”
卅四看看忽然變得慍怒了的湖藍,他真有些納悶了:“刺人?沒有啊。”
“什麼叫做不欺人,不害人。你住嘴吧,不用解釋。”
但是卅四開始微笑起來,笑容裡甚至有欣慰的意思:“有人說你跟劫先生不是一類人,我現在才相信。欺人害人的日子不能讓你滿足吧?就算劫先生告訴你這就是人上人。你想要什麼,孩子?”
湖藍愣了一下,冷冷地說:“告訴你這話的人已經死了。是果綠吧?果綠死了,腦袋都打爛了。”
“沒有棺材。”卅四嘆息,“他是個好人。”
“還不錯。他發難之前,我正建議讓他接任西北站站長。跟密碼有關的共黨我親手就殺了六個,你可能是最後一個還活著的吧。”湖藍細細地欣賞著卅四悲憫的眼神,悲哀一次次襲擊著卅四,卅四也沒打算掩飾,但湖藍很快也明白了,這樣打不倒一個見過太多生死滄桑的老人。
“可能。”卅四看著自己的傷口,在原來的蒼老上瞬間又添了十歲。
“所以別再說我不欺人不害人。”湖藍看著窗外掠過的景色,那是個不再談話的訊號。
一路無語,車隊再一次停下。因為是在淪陷區,湖藍的手下要做進入上海前的最後準備。
湖藍在車外走動,看著遠處的幾座新墳。純銀遞上一根手杖,湖藍接過,那是把杖劍,他拔出來看著森寒的鋒刃。
“糙了點,你先委屈一下。就要進上海了,靛青說到上海給換成帶槍的,是他的心意。”
湖藍揮了兩下,搖頭:“就這個,白進紅出的實在。”
純銀瞟了一眼車裡,卅四在沉睡,他再次拿出了藥瓶:“湖藍。”
湖藍看了看車裡的卅四:“不要。”
“這又何苦。”
“我不想在心裡輸給一個老朽的共黨。”湖藍看了看他在車邊等候的手下,都已是刀入鞘槍入套,一片肅殺。
一股子旋風捲著落葉從車隊邊掠過,中間還夾雜著幾片紙錢,給人一種不祥的感覺。
“走吧。”湖藍掉頭走向自己的座車,眼角有影子一閃,湖藍反應極快地拔出杖劍,把那東西戳在地上。湖藍把他扎住的東西挑起來,挑到自己眼前,那是一片紙錢:“上海,該死些人了。”
卅四驚醒了:“我們是去救人的,孩子。”
湖藍看了卅四一眼,發現那老頭像是神志不醒,又像是夢囈,他扔掉那片紙錢上車。
車隊在飛舞的落葉與冥紙中駛向他們未卜的前程。
第九章
40
門開啟的時候零停止了挖掘,他推了阿手一下,阿手正在暈暈欲睡,在暈暈欲睡中將身子挪到洞口上坐著。零在他身邊坐下,一邊將血肉模糊的手藏在袖子裡。
日軍和保長進來,保長立刻尋找到了阿手,然後又看了看那具中統手下的屍體,他的目光從屍體上挪到零的臉上,又挪到阿手閉著的眼睛上。
阿手立刻就睜開了眼,他屬於那種警醒到能被人看醒的人。
保長微笑:“還沒死呢。”
阿手蔑視:“狗。”
“是披著狗皮的人。哪一天我撕掉這張狗皮,有很多披著人皮的狗就要死了。”
“安慰自己罷了。狗皮披太長時間要撕不掉的。”
保長猶豫了一下,阿手說的未必不是他的噩夢。但他立刻恢復了,他來這裡是傷害別人而不是被別人傷害:“殺了同袍,可又交了朋友。不知道你是個這麼會交朋友的人嘛。”
阿手沒有去看零,那隻會給零帶來災禍:“什麼朋友?你我是交得上朋友的人嗎?”
“這裡人都是要死的,所以我不怕搞錯。”他指了下零,用日語又說了一句。
“他什麼都不是!就是個臭老百姓!”阿手說。
但是零站了起來,他沒等那幾個日軍過來拉扯,他和阿手擁抱了一下,阿手被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