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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說誰呢?”

“不一定是說你。”卅四苦笑,那種苦笑都讓他痛得顫動,“孩子,有藥嗎?”

“什麼藥治得好你?”

“不是治病的藥,止痛的藥。你的腿那樣,止痛藥應該是帶了的吧?你打算讓我一直痛到上海嗎?”

湖藍掉頭看著他,看了很長一會兒:“你受傷後看起來倒不是那麼討厭了。”

“是啊。現在我們都一樣痛苦了。”

湖藍在猶豫:“啊呀,忘帶止痛藥了。”他踢了一腳司機座,“我們帶止痛藥了嗎?”

純銀回答:“沒帶。什麼藥都沒帶。”

湖藍衝卅四攤了攤手:“真是不小心。”

“我不知道你這麼恨我。”卅四說。

湖藍咧了咧嘴,終於決定裝聾子,他看著窗外,他不給卅四藥,但也讓卅四那邊成了他目光的禁地。

“你的圍脖可以借我嗎?”

“你的事還真多。好吧,這個可以。”湖藍解下圍脖交給卅四。

卅四企圖用那東西束緊傷口,多少起個止血的作用,可他用不上力:“能�否……�幫把手?”

“可以。”湖藍面無表情地幫卅四束緊,他力氣很大,卅四痛得幾欲暈去,但湖藍沒見出絲毫手軟,“血倒流得不多,可是裡邊在爛。”

卅四整理著那圍脖,直到發現圍巾裡編織的鋼絲,卅四苦笑:“年輕人殺人用的東西,居然拿來救老頭子的性命。”

“苟延殘喘而已。”

“希望能捱到我要去的地方。”

“我要睡了。”湖藍說著就睡,他閉上了眼睛,他看起來真的睡了。

卅四輕輕地吸了口長氣,看著窗外,他的痛苦沒有一秒鐘不在燃燒。

湖藍的車猛地停下,湖藍下車,然後去了卅四所坐的那邊:“要方便嗎?”

卅四昏沉地看著他,痛苦已經讓他以汗洗面,他搖了搖頭。湖藍聳了聳肩,然後自己到路邊方便。

純銀跟過來:“湖藍。”

湖藍隨著純銀的目光轉頭,看到卅四正費力地推開了車門,從車裡出來,手扶過的地方是一個殷紅的手印。

卅四艱難地挪到路邊,扶著路邊的樹氣喘吁吁,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路那邊的曠野、山巒和田地,熾熱夾雜著哀傷。

湖藍回到自己的車邊,伸手開啟了後備箱,他看著車廂裡的內容,武器、衣服、藥品……整整一箱的藥品,又看了看卅四,他在猶豫。他最終還是關上了後備箱。

純銀如影隨形地跟在湖藍後邊。

“給先生髮報,卅四遭日本人襲擊,重傷無治。我不打算給他治療,因為這樣至少可以防止他耍弄詭計。我會在今晚到達上海,希望他能撐到那個時候。”

“是。”純銀應道。同時,他的手從口袋裡伸出來,拿著一瓶強效止痛藥:“湖藍,你該吃藥了。”

“不吃……勝之不武。”湖藍猶豫了一下,然後轉向路邊的卅四,卅四扶著樹在那裡站著,一動不動。湖藍看了一會兒說:“走啦!你打算死在這裡嗎?”

卅四緩慢地回身,蒼涼的苦笑:“不,不。得趕快動身……得趕快趕到上海。”

車隊再度疾馳。

前方陰晦的天空下終於出現了那片龐大的建築群,什麼都看不清,在南方的霧氣中它只是烏濛濛的一片。

湖藍看了看身邊的卅四。卅四閉了眼,垂頭坐著,腹部包紮的圍巾沒有多少血漬,但他看起來像是停止了呼吸。“老傢伙,你還活著嗎?”沒有動靜。湖藍終於伸了手去探卅四的鼻息。

卅四突然說話:“上海。它是你的家鄉吧?”

湖藍憤怒地拿開了他的手:“不要裝神弄鬼!”

“只是養神。養好神,誰知道上海還有什麼出乎意料的事情。”

“不會有了,我們在上海的實力足以掌控任何事情。”

“這陣子諸多的血洗、火併,似乎不好說掌控。”

“是對不自量力者的懲罰,洗牌。”

“是野心膨脹,孩子。掌控不光是控制別人,也包括自控。”

湖藍又想發作,但看一眼卅四的慘狀,火氣反倒沒了:“我何必跟一個說話就要進棺材的人鬥嘴。”

卅四苦笑:“你是又長大了些,我就不知道我會不會有棺材。”

湖藍沉吟了一會兒:“棺材倒會有的。”

卅四居然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謝謝,賺了。有棺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