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那可是矇蔽朝廷,抄家的大罪。太子要是用這事要挾我,頂多要我幾兩銀子,可他要是想借著這事壓你,我可真不知道,你最後還能剩下什麼。
承子,不是我說你,在太子面前你長個心眼,別傻大憨粗的,能說不能說的都說,你原先的機靈勁都哪去了?”
讓崔碧城這麼一說,我心裡翻江倒海似的。
原先我不這樣,雖然嘴上好像沒有把門的,什麼話都亂說,可是最要緊的話卻從來不說,現在對著文湛,好像要緊不要緊的全都不在意了,我心裡也是一陣發虛,用力扭了扭自己的腮幫子,扯的麻了,這才住手。
“對了,還有事要告訴你。”
崔碧城拿過他的水煙,開始搓紙卷,點燃水煙。
“尤平安讓人在寧州那邊仔細查過了,就是那個什麼羅夫人的身世。她爹是鄭人,是寧州守軍的一個遊擊,姓羅。她娘是邊境守軍抓過來的高昌女奴,被賣給那個遊擊做妾。羅遊擊沒有正妻,家裡又不是很富裕,也沒有別的女人,羅家的日子過的還算可以,誰想到被牽扯進一件通天大案中,白白的丟了性命,一切家產籍沒,女眷官賣為娼。又因為她們血統不純,所以價格很低,就被當時四處買討人的柳漪夢撿了便宜。柳漪夢很喜歡那個羅夫人,說她是什麼雍京十年難得一見的閨門旦好苗子,於是親自調教,後來又砸銀子捧,這才捧成了名角。”
我,“她和高昌王族就沒什麼關係嗎?”
崔碧城搖頭,“沒有,她是在寧州出生的,而且她母親的身體很低賤,不像和高昌王族有關係的。”
我自言自語,“那,怎麼會那麼像呢?”
崔碧城吞雲吐霧,“上古傳說都說,我們這些人是女媧娘娘用泥捏的,也有用泥點子甩的,女媧一個人想到的面孔也是有限的,再加上累了,急於求成就偷工減料,泥娃娃就那麼幾個面孔,泥人成了活人之後,世間多幾個長的像的也不是沒有。”
我對他的話嗤之以鼻,“這都什麼歪理?天下的話都讓你說盡了。老話說的,十分聰明用七分,留下三分給兒孫。別用盡了子孫的福澤,到時候你兒子是個傻瓜,那你可沒地方哭去了。”
崔碧城冷笑,“我兒子?我兒子他娘還在她孃的肚子裡面呢,我兒子又從哪裡蹦出來?”
他這麼一說到提醒我了,我,“老崔,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能定就定門親事,別折騰了。”
崔碧城瞪了我一眼,“我的事,你別管。”
“不管就不管,我還懶得管你哩。”我放下茶碗,挑著蜜餞吃,不知道從哪裡想起來一句話,我問他,“你說那個羅遊擊被捲進通天大案才丟了性命,是哪個案子?”
崔碧城嘆了口氣才說,“要說這事還不怪他,是他爹的事情連累的他丟了性命。他爹曾經是前寧州總督趙謙的親兵,趙謙被奸臣陷害抄家問斬的時候,他逃了,僥倖得了性命,後來他投靠了趙謙的兒子前緹騎總指揮使趙汝南,成了趙汝南的心腹。朝廷清洗趙汝南勢力的時候,羅遊擊他爹死了,可是他又僥倖逃了,躲了幾年,以為風頭過了就安全了,誰想到十年後,還是被揪了出來。
承子你也知道,趙汝南的案子就是朝廷的驚天大案,凡是沾邊的不是抄家就是殺頭,根本不問是非曲直,罪過清白了。”
承子,那你去打聽打聽,這趙汝南當年到底犯了什麼事兒,惹的皇上這麼恨他?”
我搖頭,“雖然這麼說太不肖了,不過那句老話鳥盡弓藏。我爹用人家把自家有可能問鼎皇位的兄弟都殺了,惹的朝野憤恨,這個時候不丟車保帥,把罪過都推給趙汝南,難道讓我爹自己扛罪?
我看,我爹也未必就一定恨趙指揮使。要是真的恨他,我爹就不會在古王陵那麼要緊的地方還給他修個墳了。要知道,能在那裡建墳的都是大鄭先祖,王族遺脈,要不就是當年有蓋世功勳的王侯將相。真正罪人的棺材是進不去那裡的。”
崔碧城湊過來,他身上有一股妖嬈的香氣。
他點頭說,“這倒是。不過要說你們皇上老爺子不恨他吧,可他把人家滿門都殺了,都沒給人家留點香火。”
我還沒有接茬,他又說,“誒,其實留不留香火都一樣。趙汝南做的是天孽,他做鎮撫司指揮使的時候,殺了那麼多人,毀了那麼多人,一招有名的‘瓜蔓抄’滅了多少名門巨宦,百年望族?世間多少人恨不得剝他的皮,噬他的血肉,他的子孫留在世間,需要小心提防,保不準那天遇到仇敵,也許不是單純丟掉性命那麼簡單。”
趙汝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