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猶豫的脫下來他的黑色緊身上衣,走到兩人身邊,輕輕披在她們並在一起的肩頭上。
夢憶柔抬頭凝視著他,美麗的眸子裡,競浮著一層膜脆的淚光,寒山重也看看她,低沉的道:
“這種日子太辛苦,不適宜你來過;長久的奔波,一場連著一場的血腥,使人格年月都看成灰色的了,小柔,你原該生活在一個安詳而溫柔的地方……”
夢憶柔覺得有一股涼意自心底升起,她哆嗦了一下,驚悸的問:
“山重……你,你為什麼說這些話?”
寒山重憐愛的握住她的手,而這雙小手卻是如此冰涼:
“你不要瞎疑猜,小柔,我只是不忍你老跟著我擔驚受苦,你不是一個慣於承受一種殘酷環境的女孩,就好像一件上好的白玉香爐不該被擺在一間舊的草房裡一樣,這太不相襯,我怕這樣下去會逼瘋你的……”
夢憶柔的淚水奪眶而出,她不顧在一旁深深垂著頭的郭雙雙,吸泣著道:
“今夜一開始,我就發覺你有些與往常不同……山重,你今夜對我很陌生,從頭到現在,你甚至沒有多看我一眼,你……你……你……”
寒山重用力握緊夢憶柔的一雙柔荑,搖晃著道:
“別哭,小柔,你不能會錯了我的意,小柔,我一直在關心你,別哭,雙雙會笑你的……”
郭雙雙驀地仰起頭來,嬌好的面龐上浮映著一抹說不出的古怪神色,她定定的瞪視著寒山重,深刻的道:
“不,我不會笑她,我要笑的,是你!”
寒山重不由怔住了,郭雙雙又咬著牙道:
“什麼時候你才能了悟一個女孩子的心理?那不是單憑你手上的斧,手上的盾,或你血淋淋的名望可以把握的,你不能將你率領手下的那一套搬出來對付你所愛的女人,真正的喜悅,只在你所愛的深淺,這決不是用言詞或虛偽可以做出來的!”
抹去臉上顯得黏黏的汗漬,像抹出滿腔煩惱,寒山重毫不溫怒的淡淡一笑,輕柔的道:
“雙雙,你仍然有著一副烈性子,你問小柔,我愛她的深度夠不夠?她是一個需要愛的女孩子,而我,已經全部給她了。”
說到這裡,寒山重的目光遠遠投向遠處黝黑的天際,夜色淒冷,尤其在快天亮的這段時間裡。
夢憶柔悄然將自己的面頰貼在寒山重的一雙手上,輕輕摩挲著,語聲低細得像在睡夢中的囈語:
“山重……你生氣了?你不要生氣……我……我只是忽然有些小感觸……我只是要你多些次關心我……”
寒山重微微嘆了口氣,伸臂將這冤家攬入懷中,悄然俯嘴在她耳旁:
“小柔,寶貝、我恨不得把這條老命賣給你,在魂竅兒上拴根繩子給你牽著,我哪一時哪一刻不在關心你,哪一瞬哪一刻不在記掛你?”
很多種難言的滋味浮在夢憶柔的心頭,也浮在郭雙雙心頭,郭雙雙黯然轉身行到一邊,幽幽的坐下,左手支著頭,眼中看著前面一片茫茫的蒼灰,半腔熟悉的愁苦滲著半腔落寞,瑟瑟的夜風太蕭索,而她,像在籠括著這夜風中所有的悲涼。
曾有的或已失去的,都顯得那麼珍貴與不可或忘,但是,這個“有”字卻值得回味,郭雙雙一再問著自己,她是當真的“有”過寒山重嗚?寒山重是否也真的誠心愛過她呢?或者,那只是一種兩性間的自然交往,既未留下什麼可資牽掛的任何回憶,那麼,也就應該自然分開。她知道自己愛著寒山重,但這已是一個古老的故事了,已經成為過去,過去的,通常不是都不再回來了麼?情感應該是雙方面的,雙方的熱炙有了懸殊,那就只有分離,可是,郭雙雙雖然明白寒山重並不如自己愛他那樣愛自己,你叫她就此忘懷,她又怎能死得了這條心啊!
遠處,一陣急劇的馬蹄聲響了起來,響在山谷的右側方,像擂著鼓,不多一會,沉沉的荒野裡已可隱約看見兩乘騎影,正東繞西彎的往這邊移近。
郭雙雙悄然拭去溢在眼角上的淚痕,平靜的回頭道:
“山重,有人來了。”
寒山重輕輕一拍夢憶柔的肩頭,正待離去,夢憶柔已驚怯的道:
“又是仇家?”
寒山重滿不在乎的一笑,道:
“我想,這仇家該已變成朋友了。”
他大步行到路上,片刻間,兩匹高大的栗色駿馬已拔刺刺的自荒野中奔到這邊,馬上的騎士,晤,是賀仁杰與他那小巧玲瓏的妻子杜妮。
寒山重哧哧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