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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幽雲心裡雖然樂著,看著景宮眉倔強的身影,卻不知不覺生出一絲惱怒來。
好不容易秦優說了句九拜完畢,景宮眉起身時,只覺得眼前有些發黑。膝蓋上似是有血順著小腿流去,外袍上的暗玫紅顯得深色了些,若不是細看,根本瞧不出什麼。她覺得自己快要軟下身去,只是想到祭祀快完畢,心裡卻莫名其妙地鬆了口氣。
秦優指揮著眾人告退,又讓景宮眉奉著茶盤將茶水端給屋內的幾名長輩。
正廳內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秦幽雲遞了個眼色給屋外的年輕管事,也趾高氣揚地走了。那年輕管事在門口遲疑著,卻被秦優呵斥了幾句,有些慌張地退了下去。
祭祀完畢,景宮眉只需再守半日宗祠,便可打道回府。
一時之間,廳內的人都被秦優給趕出去了,秦優也出了廳,囑咐了景宮眉幾句後便只留了兩個小廝候在了天井的院中。
宇慶寧出了門樓,心中有些不安,秦優同他說了幾句話,他也是心不在焉,腦海裡頻頻想起景宮眉發白的臉與那抓緊了衣袍的手指。
“慶寧,往後你得多來府上走走,老太君今日不來定是身子不舒服……”秦優笑著走到了一輛馬車前,見宇慶寧目光仍望著宗祠,又說道,“你媳婦過會也就能回去了。我讓人在外頭守著呢。”
宇慶寧淺笑了笑,目光瞥見門樓處那年輕管事探頭探腦的樣子,心裡愈加覺得不太對勁,於是忙拱手道,“舅舅先回吧。慶寧在附近還有些事要辦。”
“哦?這樣。那好吧。”秦優禮貌地笑了笑,轉身上了馬車。
秦府的人走得七七八八,宇慶寧便掉頭快步向著秦氏宗祠走去。那門樓邊的年輕管事瞧見了,禮貌地退到了一邊,神色有些緊張。
正廳的門洞開著,宇慶寧穿過天井,瞧見兩名小廝已經坐到了天井的廊廡邊上打瞌睡,他也不搭理,只是心緒不定地走到了正廳的大門邊,透過那鏤空花格的上層往裡頭看去,頓時呆住。
景宮眉正坐在廳內的黃花梨四角榻上,她小心翼翼地掀開了錦繡織緞的外袍,露出了雪白的綢褲,那綢褲的膝蓋處,滲染著大片觸目驚心的殷紅鮮血。她咬著下唇,臉色蒼白,點漆般的眸中墜珠兒般落下了幾滴晶瑩的淚水。
那幾滴淚水彷彿燙在了宇慶寧心上,他只覺心似是墜了鐵塊般下沉,雙腳便神不知鬼不覺地踏進了廳中。
十里景同 清風涼月 40。落土笑
才踏進一步,景宮眉慌忙將外袍重新合上。
宇慶寧卻是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轉而出了廳,同外頭的小廝吩咐了幾句,那小廝連連點頭,快步往門樓處奔去。
宇慶寧這才重新進了前廳,景宮眉忍著痛和癢坐在那邊,對於他的到來顯得怔忡,也不知他方才是否看出了什麼,她低下頭瞧了瞧外袍,沒有啥破綻,便悄悄鬆了一口氣。心底裡來說,這種悶虧她不大願意讓他知道,總覺得若是被他曉得,一定會被笑話。
宇慶寧見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心裡頭有些氣,又覺得委實有些無奈與好笑,於是他笑了笑,然後又暗自懊惱地蹙起了眉。
“相公不是回去了嗎?”景宮眉略顯蒼白的臉揚起一抹笑。
宇慶寧氣得樂了,他上前去抓方几前隱隱帶血的蒲團,手指果真被尖銳的針頭扎到,刺出了一滴殷紅的血珠子,他眸中閃過一道凌厲的光,抬起頭來時卻是氣惱了的笑意,“娘子可真能忍。”
景宮眉見他去抓蒲團時,就知道自己剛才的樣子定是被他瞧見了,於是也不再裝作若無其事,一張臉鬆了下來,眉間緊蹙,有幾許自嘲,“跪都跪了,傷都傷了,若是中途叫痛,豈不是讓兇手得逞。我哪有這麼傻。”
這還不傻?宇慶寧心裡罵道,眉目間掃去了那分戲謔,難得一臉正經地直直走到了她面前,俯下身去。
景宮眉嚇了一跳,往後一仰,宇慶寧便順勢將她給打橫抱了起來。
見她受寵若驚的模樣,宇慶寧有些高興。
“相公,還沒守完呢。”景宮眉提醒道。
宇慶寧剛剛的一點高興立刻又消了下去,“沒見你這麼傻的,名字都記入宗譜了,守不守到最後又有什麼關係。”
景宮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早知道我何必跪的這麼認真。你也不提醒一聲?”
宇慶寧面色古怪地笑了笑,“你若當場喊痛,誰敢讓你繼續跪。”
嘁。景宮眉沒說話,只覺膝蓋處的疼痛一陣陣鑽進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