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招數特別善於發現和總結,並且迅速入鄉隨俗。夏天,和另一個朋友結伴帶孩子一起去噴泉公園玩水,我掏出防曬霜,像擠牙膏似的,在女兒腦門上一道,臉頰上一道,胳膊上一道,後背一道,去吧去吧,趕緊去瘋,我也好看回書。朋友那廂還仔仔細細把油抹在手掌裡,再順時針打圈渾身塗抹,還好心告訴我,快去看看女兒的小花臉。我問她,難道沒有注意在兒童的圖畫書上,一說去海灘玩,小朋友臉上都是畫的和印第安臉譜似的嗎。再看看水池裡的小朋友,確實是很多人都是跟抹了大白似的。這是懶人的招數,不過我想也有道理,那樣順時針的打圈要坐在那裡不停地打呀打,跟按摩似的,但是小朋友著急去玩,那麼薄薄的一層根本不頂用,就得厚厚的一條,回頭水一噴,太陽一照就化開了。除了善於發現和總結,我還善於說服教育。
話粥
上次提到的那個和嘉裡中心地下一層餐廳水平相當的飯館兒,有一回,和朋友聊起來。中國人一起說起吃來,話題無數。就我們門口這兩條丁字街,匯合無數溫哥華知名餐廳,沿街走走,每一家的窗戶上都貼著報紙或者獎狀,各個都號稱溫哥華第一。這個“第一”可是毀了中國人無數。那家希臘餐廳,一到飯點兒,門口就排起長隊,吃了一次差點沒齁死我,朋友說每次她看見有人在門口排隊,就想過去大喊:你們都傻啊,難吃死了。拐過去,街口開了一家蘭州拉麵館,這是我吃到在溫哥華最有馬蘭拉麵味道的拉麵了,可惜湯頭迎合當地風俗,放了好多四季豆、綠菜花,朋友預言:早晚另一頭的那家札幌拉麵館得擠黃了,什麼札幌拉麵,跟刷鍋水似的。還有,那個義大利餐廳,我仰慕已久,結果陰錯陽差,點了兩盤奶油醬的義大利粉,一個字是膩,兩個字是太膩,吃完了出門,小風一吹,覺著涼颼颼的,怎麼吃過飯一點沒熱乎勁呢。我總想殺回去,哪天叫份羅馬番茄海鮮粉,當家的說死不去,還聲稱,要去我一人去,他和女兒在家煮泡麵窩雞蛋,饞死我。說回開頭那家餐廳,朋友對那裡的老火粥讚歎不已。
要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啊,果真啊,綿滑細軟。這是我在飢餓的時候,喝過最好喝的粥,而且是我在吃飽了之後,還想喝的粥,這境界太高了。準確地說,端上來的就是滿滿一整缽,上面浮著幾段金黃的油條和幾粒碧綠的蔥花,油條不渦油也不幹硬,吃到嘴裡很有清油炸過的香味。那一缽放在桌上,並不冒熱氣,一勺子下去,白白的熱氣立刻順著勺子騰起,同時大塊溏心皮蛋和白淨的瘦肉絲條兒泛起——料足!不知不覺就幾碗下肚。吃過兩次,每次都是把最後一碗讓當家的吃下去,因為自己已經肚皮鼓鼓,但是出了店門,就後悔,賣好地說:“那是我留給你吃的。”漫步回到家裡,胃裡還能覺著熱烘烘,舌頭有些因為開頭嘴急被燙過澀澀的感覺,但是口裡依舊是皮蛋和滑粥的味道。第一次去,吃了一缽,第二次去吃了兩缽,看來下次要堂吃兩缽,另打包帶回家夜宵一缽。可惜老外不喜歡皮蛋瘦肉粥,一來不接受皮蛋,他們稱之為千年蛋,我告訴他們第二次吃就會喜歡死了,沒有人相信;二來外國人害怕吃中國人這種混在一起分不清伯仲的佳餚,我認識的中國人也都很恐怖西式的豆子濃湯。
我估計,粥這種食品,應該是宋代以後才有的,再往前只能算粥的雛形。為什麼呀,因為是宋代才有的瓷器,就是在陶製品表面塗上釉彩再去燒製,以前是陶器,而陶是吸水的(類似如今的花盆兒),怎麼能用來喝粥呢,除非用金屬器皿,那又太貴重,粥這樣貧賤的食品大概用不起吧,司馬光《訓儉示康》裡說,粥以餬口,說得很平白。不過在“粥”這個字,可是比瓷器的出現的早,而且也是指一種飯食,《禮記&;#8226;檀弓》裡有:“厚曰驙;稀曰粥。”。
在北京,有家宏狀元粥鋪,我不記得有鹹粥,類似飯後甜點,什麼栗子粥、水果粥、綠豆粥、八寶粥之類,我特別喜歡吃他家的荷葉粥。淡淡的綠色,淡淡的荷葉清香。我自己還試圖到中藥鋪子裡買荷葉熬過,但是得不到綠色,荷葉一下鍋就成褐色了,像是在白米粥里加了幾滴醬油,然後味道也不清香,有股陳草的味道。看來人家用得是新鮮的荷葉。粥這東西,也難伺候,米少了熬不出粘稠感,多了吃不了,剩下不僅味道減半,而且回熱容易糊鍋。我以前,只喝白粥和甜粥,不接受廣式的鹹粥,後來有一次在香港開會,臺灣的同事捧著一碗豬肝粥,分了我幾勺白粥,一邊分,同事一邊唸叨:“就不給你豬肝了,很多人不接受的。”我當時是不吃豬肝的,但是同事又說,女人吃豬肝很養的。我這人在吃上面,很聽人勸,當下就覺著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