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便會傳到此處每一個人的耳朵裡,明天不定就連皇帝也會曉得了。
她起初聽到挑釁之言的時候,想的是不能叫謝家因了自己,往後在背地遭人恥笑。此刻事情過去了,另個念頭卻慢慢又浮上了心頭。
她方才直面應對,固然是扳回了局面,只想來已是得罪了滎靖王府,王府不定連謝家也會一道記恨。還沒嫁進謝家,因了她的緣故,就已經憑空就開罪了一門權貴。謝家人知道了,會是什麼想法?
明瑜長長吁出一口氣,心底裡微微發澀。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狀態不好,寫不動……
大家晚安。
第六十九章
他二人信步往東行到華堂側廂的庭院中,已近戌時末了,耳邊依稀仍能聽到那裡發出的盛宴歡聲。舉目望去,夜色之下的侯府更顯闊宇深軒,不遠處通往華堂的走廊上燈火亮如白晝,下人往來不絕遞送著盛宴饈饌。所謂人間極致繁盛,大約也就是如此了。
“醉橋,不瞞你說,近來我時常想著辭官離京。只是自小與太子交好,眼見皇上被妖道所惑,有些放不下而已。”
二人站定,閒說了幾句,裴泰之這般說道。
謝醉橋略微一怔,側頭看去,見他正微微仰頭,目光投向夜空中的那輪明月,神情間帶了絲蕭瑟。
數年前他便曾生過離京之意,只後來被壓下了,並未成行,謝醉橋知道這一點。沒想到時隔數年,他竟還有這般心思。
謝醉橋知道一些關於他的傳言,只終歸是傳言而已,誰也不會傻到真拿去面上去說。他只是有些奇怪。以他對裴泰之的瞭解,就算在背後被人說道,這也完全不足以成為他離京遠遁的緣由。他不是那樣的人。莫非還有別的什麼他不知道的緣由?
躊躇了下,終於道:“我雖未必能助你什麼,只你心中若煩悶,陪你說幾句話,排遣下還是可以的。辭京而去,這實在不是件小事,且我亦覺無此必要。”
裴泰之轉頭定定看向謝醉橋,忽然道:“醉橋,我對你其實倒有幾分豔羨。所謂快意恩仇,鵬翔長空,說的也就是你這般了。且與那阮家的小姐又天成佳偶……”
“為兄的先早祝你二人並蒂花開白頭偕老了。”
頓了下,他又補上一句。
謝醉橋笑道:“多謝。她確實極好。能得她為妻,是我三生有幸。”
裴泰之微微一笑,轉頭對月出神片刻,忽然道:“你叔父八月間治水有功,我過些時日就要南下去江州代為傳旨封賞。”
謝醉橋曉得自己叔父心迷於官道,這對他來說,也算是個大好訊息了,笑道:“何必你自己南下?這樣的事,內廷派人下去,也是一樣。”
“我南下還另有一樁要事……”裴泰之沉吟片刻,才緩緩道,“若是順利,待我回來之時,還有事請託於你,盼你勿要推卻才好。”
謝醉橋一怔,隨即笑道:“但凡我之所能,必定全力以赴!”
***
華堂中的筵席直到戌時末才散。明瑜隨了眾人到王老太君面前再次拜賀,遠遠見谷城郡主的目光又朝自己投了過來,不欲再生事端,只想儘早離去。謝過裴文瑩的挽留,與謝靜竹一道被送了出來。
從華堂到南門的一段路上,不時遇到同要辭去的各府夫人們。正如明瑜之前所料,方才發生的一幕,現在正大約在被飛快傳開來,以致於連身邊的謝靜竹都覺察到了異樣,待登上了車剛坐定,便悄聲問道:“阮姐姐,我瞧那些人都在望你,神色古怪,出了什麼事?”
她便是不說,謝靜竹早晚也會曉得,明瑜笑了下,便低聲把方才自己發生的事複述了一遍,見謝靜竹吃驚的模樣,拍了下她手,歉然道:“若是因我的緣故,叫你家與王府生出嫌隙……”
謝靜竹回過神來,搖頭道:“本就該這般頂回去!且你那話說得又圓滿,就算到了御前也是佔理。我爹和我哥哥是什麼人,豈會因了這個對你多心?阮姐姐,我真是佩服你,要是換了是我,只怕氣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我猜啊,我哥哥要是曉得了,只怕會對姐姐你更要上心幾分了呢……”說著已是低聲吃吃笑了起來。
謝靜竹性子自小偏內向,如今才漸漸有些開朗起來,只明瑜也沒料到她竟會和自己開這般的玩笑,臉倒是微微有些發熱,忽然聽見站在外面的徐媽媽和謝醉橋說話的聲音,曉得他已是過來接自己和謝靜竹了,忙壓下了她的手,示意噤聲。
謝醉橋聽到了車廂裡發出的女孩細碎笑聲,自己唇角也是跟著浮出了絲笑意,對著車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