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會為柴米油鹽吵架，會為生計分手。我自從離婚後，說實話，我真沒有想過再結婚的事。世界上的誘惑實在太多，而你所能擁有的又太少，這就在滿足對方時免不了留有遺憾。我從內心感謝你這麼看重我，但我認為你並不瞭解我；你如果不能比較全面地瞭解我，就容易受到傷害。我不能為了一時的衝動使你有受傷的感覺，你知道嗎？——紅兒這時應該插話說：你把所有的想法都告訴我，我不就比較全面地瞭解你了嗎？於是他就再接著往下說：可是，怎麼說呢，我還有份感情在孩子身上，這對你不公平。你聽我說下去，再成熟的男人也有弱點，有時他會因為這個弱點而犯錯誤，有時也會因這個弱點被人誤解。——如果紅兒說：我可以理解，但我相信你不會永遠犯錯誤。他就馬上打斷紅兒的話：好了紅兒，你別把我看成什麼人物，有時候我覺得自己一錢不值，尤其不值得你把自己的感情搭上。我這都是心裡話，聽我的，好嗎？——按正常的設計，紅兒此刻早該淚流滿面，他便把最精彩的話留在此時說出來：我知道，在這個時刻，所有的女孩都寧願聽一些即便是哄騙她們的美麗的謊言，也不要真實的拒絕，因為在謊言面前她們可以有所期待，而在真實面前她們別無選擇；可是，我不可能對你有絲毫的哄騙，因為我不想因為我的緣故，使你受到任何的傷害。——紅兒一定會說：你知道嗎？你這樣已經傷害我了！他便就此來一個小結：我這樣做未嘗不痛苦，但你總有一天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當紅兒用淚眼看他，或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時，他可以相機再說一句：因為我愛你！——要是紅兒固執地說：你這都是老觀念，我不要聽，就當你沒說！餘正行也有辦法對付，因為在此情此景之下，根據紅兒的經歷，最多表現出的也是嘴上顯示出堅定的固執，而心裡估計會軟弱得連再跳一下的力氣都不夠，這時候他可以伸出手去，給她力量上的援助，或者給她一點溫情。——要是紅兒突然把他抱住，那正好，說了半天這才是他最想得到的結果。然而，這一切都隨著紅兒家不知不覺地舉家搬遷結束了，連個令人激動的結尾都沒有，而且，這麼大的一件事，紅兒連個音訊都不給，棄他如同弊履，讓他實實在在地想不通。如此看來，紅兒果真不再需要他了。他終於發現，當一個人不為他鐘愛的人所需要的時候，人生的意義便會大打折扣，與此同時，在日常生活中也會少一分責任，而這份責任的解脫之時，便是痛苦的開始之日。

天隨人願，在餘正行心情最不好的時候，老天爺一連下了三天雨。這雨細細密密的，纏纏綿綿的，悽悽涼涼的，又是粘粘乎乎的。餘正行的臉色與老天比陰，只少了下雨的內容。徐麗見了搭訕說，她最討厭的是南方的冬季，溼溼冷冷的，天上落下來的常常是雨而不是雪，這時候最讓她犯難的是穿衣服，因為她的衣櫥裡幾乎沒有冬季雨天穿的衣裳，但願春節不要下雨。餘正行告訴她，當地人有一種說法，“邋遢冬至乾淨年”，如果冬至那天下過雨，過年一定是個大晴天。徐麗忙查起日曆，冬至早過去了，也不知那天是否下過雨。

幾天後，天開始轉晴，餘正行心情稍稍好了一些，手機裡的簡訊也適時而來：“你是猜不出還是不敢猜？”餘正行以為失去了紅兒就無所事事了，這簡訊一來倒也正是時候，反正人生就是一場有規則的遊戲，不妨再陪著這位神秘人物玩一玩。他稍猶豫了一下，老老實實地回答：“是不敢猜。”對方：“為什麼？”餘正行又答：“猜你是男的，我就是同性戀；猜你是女的，則說明我有豔遇；猜你是其他什麼，你又不開心，叫我如何是好？”對方：“你真是太狡猾了！”這條訊息是餘正行在辦公室收到的，看後一樂，笑容便掛在臉上，被剛進門的趙淵撞見，問他一個人沒事偷著樂什麼？餘正行說沒什麼，跟朋友在手機裡鬧著玩呢。趙淵急切地告訴他說：“方芳已經起程，再兩天就該回來了，你跟徐麗的事這兩天得有個眉目。”餘正行道：“我想沒什麼大問題吧。”趙淵關照說：“別說大問題，就連小問題也不能有。”

下午下班時，徐麗從外邊打電話到公司，主動約餘正行晚飯後去喝茶。餘正行奇怪今天太陽會從西邊出來，強壓著內心的喜悅，禮節性地接受了邀請。

喝茶的地方叫翠竹樓。徐麗叫茶家給安排了一間小包廂，一個地地道道的二人世界。想必徐麗常常來此消磨時光，茶家問也不問就泡了一壺碧螺春上來。茶杯是紫砂質的，內膽卻是白瓷，清綠的茶水在杯中散發著清香。茶入杯中，跟著便是一支薩克斯管悠然響起。這是一曲《回家》，聽來讓人蕩氣迴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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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