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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眼瞧瞧,既不作聲,也不動作。竹籬前面是很大一片菜園,種些青菜萵苣茄子豆角之類。園中一人正在澆水灌園,那人四十左右年紀,神情平順不俗,慢吞吞地以繩子繫著小木桶,一桶一桶從井裡提出水來,再澆菜。

伍子胥忙上前作一長揖:“伍子胥來拜會長卿先生。”

那人一笑:“不敢不敢,你認錯人了,我不過是長卿先生家僕,田狄。今兒三位來得不巧,先生不在。諸位想吃什麼菜,想要多少菜,就請自便,不必麻煩先生的。”

伍子胥:“怎麼?這菜可以隨便拿的?”

“先生權當看個秀色。”

伍子胥:“噢,很有意思。田狄,我還有一事不明,你家先生不知道‘斧柯而樵,桔槔而汲’的道理嗎?怎麼還用水桶一桶一桶地提水,又耗費力氣又耗費時間,這又是為何?”

田狄笑說:“別說孫先生,就是我這粗俗的人,也知道‘斧柯而樵,桔槔而汲’,砍柴要用斧子,打水要用桔槔。那桔槔不就是豎一個木樁,上面橫一個長長的木杆兒,安個軸,後邊一鬆手,桶就到井裡去了,後邊這麼輕輕一壓,木杆一翹,水桶就提上來了,是不是?我家先生說,如果用了桔槔,省了時間,可省下的時間幹什麼呢?省了力氣,可省下的力氣派什麼用場呢?先生自己也是常常很有興致地一桶一桶提水灌園的。”

三、歸隱羅浮(2)

伍子胥琢磨著其中的意味,覺著蹊蹺。

伯嚭卻哈哈笑起來,拉著伍子胥的袖子,說:“伍大夫,走吧走吧。”邊走邊附耳對伍子胥道:“我看咱們還是回去吧。孫先生不見也罷。這人有省事省時的傢伙不用,不是迂腐到了極至嗎?”

那隨從也附和道:“小人斗膽說一句,我看這位先生是沒事兒找事兒,磨磨唧唧混日子的。”

伍子胥虎眼看了看隨從,隨從嚇得忙退後。伍子胥說:“伯嚭大夫,越是這樣子,我越是想見見這位奇人了。伯嚭大夫該不會不知道當年白髮老翁呂尚在渭水之上直鉤釣魚的事吧?呂尚釣魚其意不在魚,這位先生種菜也不在菜,恐怕是有所等待也。”

“伍大人,你是有棗沒棗三竿子。”

伍子胥回身又去問田狄:“請問你家先生去了哪裡?”

田狄說:“先生平日行蹤沒準兒。不過,今日早起,先生說沽了酒就回來,下午有雷陣雨。”

天上,果然是雲在奔走聚散,天色忽明忽暗,有風拂過,帶著涼意。

田狄又說:“看得出你們不是平常的人,如若實在想拜會我家先生,可到蓮塘那裡去問。”

蓮塘?

蓮塘在孫武館舍左側,方圓一二里的樣子,碧葉粉蓮,在風裡翻飛俯仰,颯颯有聲。遠遠地見到一採蓮女子划著一個木盆在塘中來去,忽隱忽現,明眸在塘裡流溢。

伯嚭忽然有了精神。

伍子胥望著伯嚭笑笑。

伯嚭說:“不勞伍大人了,伯嚭前去問一問便是。”

這位伯嚭,本是大家子弟,文可滔滔論辯,武也驍勇敢戰,雖稱不得上上之才,卻因為為人處事機敏善變,很討吳王闔閭喜歡。他面目生得白淨,心也風流不羈,常幹些鬥雞走馬、沾花惹草的事。今日,百餘里乘車顛簸,半日山路田埂行走,心裡早已不耐其煩。怎奈伍子胥不到黃河不死心,他也不好得罪,也不肯落下個忌賢妒能的埋怨,便硬著頭皮捨命陪君子,表現得十分隨和,暗裡卻咒罵子胥多事。忽然見到這世外田園,風荷舉處,有一女子明眸閃熠,便覺著怦然心動。如荒山僻野忽見一枝茉莉,他眼睛一亮,半日煩悶全都煙消雲散了。急匆匆到了蓮塘旁邊,想去調笑調笑解悶兒,一時又看不見了那採蓮女子,只見圓荷翻卷,未免悵然若失,在塘邊兀立。終於,蓮葉一動,採蓮女又出現了,伯嚭趕緊笑臉相迎。

採蓮的正是孫武的夫人帛女。

帛女生得端莊,氣質高雅,但實在說不上有多麼美麗。她屬於那種性格內向、不苟言笑的女子,穿一粗布羅裙,坐在紅的木盆裡划水,怕溼了衣袖,高高地挽起,露著一半兒白嫩的臂彎兒。

伯嚭拱了拱手,道:“這位女子,可否近些答話?”

帛女卻停止了划水:“不是聽得見麼?”

“我是大夫伯嚭。”

“我沒有問你呀。”

“請問你的芳名?”

“這和你要問的話又有什麼關係?”

伯嚭呆呆地看了看帛女白皙的臂,估摸著帛女的年齡也就在十七十八,恐怕已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