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房間裡。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安妮?你這個樣子有多久了?’
“她輕輕握著我的胳膊,拉著我一起從玻璃琴前走開。
“‘我在彈琴的時候必須一個人待著,請你尊重我的習慣。’
“她拉著我朝門口走去,但我要知道答案。
“‘告訴你吧,’我說,‘你要是不給我解釋清楚,我是絕對不會走的。你這個樣子有多久了?你必須回答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斯格默女士知道你這種情況嗎?’
“她沒法直視我的雙眼。她就像被人抓到撒了個彌天大謊的女人。終於,她說出了一個完全出乎我意料的冷酷答案。
“‘是,’她說,‘斯格默女士很清楚我在做什麼。她一直在幫我,托馬斯——是你叫她幫我的。晚安,親愛的。’說完這話,她當著我的面把門關上,又從裡面上了鎖。
“我氣得臉色發青,福爾摩斯先生。你一定能想象得到,當我走回樓下時,有多麼生氣。我妻子的解釋——雖然閃爍其詞——但至少讓我得出一個結論:斯格默女士教給安妮的不只是彈琴,她至少是鼓勵她在閣樓裡搞那種變態儀式的。如果我的推測沒錯,那我所面臨的情況就非常棘手。我知道,只有從斯格默女士本人那裡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原本打算當天晚上就直接去她的公寓,找她談談的,但我為了穩定自己的情緒,喝了太多紅酒,幾乎把一整瓶都喝光了。所以,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了酒,我才去找她。我到她家時,福爾摩斯先生,我是非常清醒、非常堅決的。斯格默女士剛一開門,我就立刻質問了她。
“‘你教給我妻子的都是些什麼垃圾?’我質問她,‘你告訴我,為什麼她會跟我們從未出生的孩子說話?別假裝你什麼都不知道,安妮已經跟我說了很多事了。’
“接下來是令人尷尬的沉默,過了好久,她才開口說話。她請我進屋坐,陪我一起坐在客廳裡。”
“‘你的妻子,凱勒太太,是個很不開心的女人,’她說,‘她對在我這裡上的玻璃琴課並不感興趣。她滿腦子裡想的都是孩子——不管怎麼樣,想的總是孩子——孩子才是問題的關鍵,對不對?當然,你想讓她彈琴,可她想要孩子——所以,我是為了你們兩個,才做了這件事。現在,她彈琴彈得非常好,我覺得,她也比以前開心了,難道你不覺得嗎?’
“‘我不明白,你為我們兩個做的事到底是什麼?’
“‘也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事,凱勒先生,只是利用了玻璃琴的本質——你知道吧——那是一種神聖和諧的回聲,我教會了她——’
“她接下來跟我的解釋,你一定不會懂。”
“哦,但我覺得我能懂,”我說,“凱勒先生,我對玻璃琴這種樂器不同尋常的歷史還是略有所知的。歷史上,這琴聲曾經引起過人們的騷亂,讓歐洲大眾產生了恐慌,並最終導致了玻璃琴的逐漸衰落。這就是現在玻璃琴難得一見的原因,更不用說聽到人演奏它了。”
“什麼樣的騷亂?”
“各種,從神經損傷到持續抑鬱,從家庭矛盾到胎兒早產,甚至還有致人死亡的例子——有些案例中連家裡的寵物都出現了異常。在德國好多州,都出臺了治安條例,出於公共秩序和健康的考慮,全面禁止玻璃琴的演奏。這位斯格默女士對此絕對是知情的。可你妻子的抑鬱狀態是出現在她接觸玻璃琴之前,所以,我們可以確定,玻璃琴並不是導致她煩惱的原因。
“然而,關於玻璃琴的故事,還有另一種說法,斯格默女士在說起所謂的‘神聖和諧的回聲’時,也是在暗示這一點吧。有些非常堅持理想化狀態的人,比如弗蘭茲·梅斯梅爾、本傑明·富蘭克林、莫扎特等,他們認為玻璃琴的音樂能夠促進人類和諧。而另外一些人則狂熱地相信,聆聽玻璃琴的音樂能夠治療血液疾病,還有一些人——我懷疑,斯格默女士就是其中之一——他們則堅持說,玻璃琴尖銳而具有穿透力的音調可以迅速從這個世界進入往生的世界。他們還認為,特別有天賦的琴手能夠將死去的人召喚出來,從而讓活著的人和他們已經去世的愛人交流。我想,斯格默女士當時就是這麼跟你解釋的吧,對不對?”
“她就是這麼說的。”我的客戶用相當驚訝的語氣回答我。
“就在那個時候,你解僱了她。”
“正是,但你是怎麼——”
“孩子,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嗎?你堅信她應該為你妻子詭異的行為負責,所以,那天早上在你去見她之前,你就已經打算解僱她了。況且,如果她還受僱於你,就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