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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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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怪她?”我問,“她和你們家庭的問題又沒有關係。畢竟,她只是個音樂老師。”

“不,不,她可不止是個音樂老師,先生。恐怕,她是一個有著危險信仰的女人。”

“危險信仰?”

“是的,尤其是對那些拼命想要尋找某種希望或很容易聽信讒言的人來說,那種信仰就更危險了。”

“而你的妻子正好就是那樣的人?”

“很遺憾地說,她確實是的,福爾摩斯先生。安妮一直是個非常敏感、很容易輕信別人的女人,甚至是到了過分的程度。她似乎生來就比其他人更能敏銳地感知和體會這個世界。這既是她最大的優點,也是她最大的缺點;如果心懷惡意的人看出了她的這一脆弱之處,就會很容易加以利用——這正是斯格默女士做的事。當然,我很久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一直都疏忽了,直到最近才明白。

“你看,那天就是一個普通的傍晚。和往常一樣,安妮和我安靜地坐在一起吃晚餐,她才吃了幾口,就說要去閣樓練琴——這在最近也是經常的事了。但很快,又發生了一件別的事:那天早些時候,在我辦公室,一個客戶送了我一瓶相當珍貴的紅酒——我幫他解決了他私人賬戶的一些棘手問題,他把紅酒送給我作為答謝。我本來是想吃飯時把紅酒拿出來,給安妮一個驚喜的,但她那麼快就離開了餐桌,我還來不及去拿酒。於是,我決定帶酒上樓找她。我手裡拿著酒瓶和兩個玻璃杯,爬上了閣樓的樓梯。這時,她已經開始彈奏玻璃琴了,琴聲格外低沉,那單調而壓抑的調子似乎穿透了我的身體。

“我走到閣樓門口,手裡拿著的紅酒杯開始顫抖,我的耳朵也疼起來。但我還是聽得很清楚,她並不是在演奏什麼樂曲,也不是在隨意撫琴。不,那是一種很刻意的練習,先生,是一種很邪惡的咒語。我之所以說它是咒語,是因為接下來我就聽到我妻子在跟誰說著話,她的聲音跟她彈出來的琴聲一樣低沉。”

“你確定聽到的不是她唱歌的聲音?”

“我祈禱上天我聽到的是她在唱歌,福爾摩斯先生。可是,我可以向你擔保,她真的是在說話。她嘟嘟囔囔的話我大部分都沒有聽清楚,但我已經聽到的內容卻足以讓恐懼湧上心頭。

“‘我在這兒,詹姆斯。’她說,‘格蕾絲,到我這兒來,我在這兒。你們躲在哪裡呢?我想再看看你們——’”

我舉起一隻手,讓他暫停。

“凱勒先生,我的耐心真的非常有限,也只能忍這麼久了。你努力講得有聲有色,但總是說不到重點,即你到底希望解決的是什麼問題。如果可能的話,還是請你只揀重要的內容說,畢竟,只有那些才可能對我有點用處。”

我的客戶幾秒鐘沒有說話,他眉頭緊鎖,眼睛不敢直視我。

“我們原來商定,如果生了男孩,”最後,他終於開口了,“就叫詹姆斯;如果是個女孩,就叫格蕾絲。”

他突然傷感起來,不再說話。

“哎,哎!”我說,“不要在這個關鍵時刻多愁善感,拜託你接著說。”

他點點頭,咬緊嘴唇,又用手帕擦了擦額頭,把目光轉向地板。

“我把酒瓶和玻璃杯放下,把門推開。她嚇了一跳,立刻停止了彈琴,用又黑又大的雙眼盯著我。閣樓裡點著蠟燭,所有的蠟燭圍繞著玻璃琴擺成一個圓圈,在她身上投下跳躍的光影。那樣的光線,加上妻子慘白的面板,讓她看上去就像個幽靈。她彷彿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福爾摩斯先生。但我的這種感覺絕不僅僅是因為燭光的關係。她的眼睛——她盯著我時的神態,缺少了一種很重要的東西,一種人性的東西。哪怕是她開口跟我說話時,她的聲音聽起來也是那麼空洞而冷漠。

“‘怎麼了,親愛的?’她問,‘你嚇著我了——’

“我朝她走去。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大喊,‘你為什麼要當作他們好像在這裡一樣,跟他們說話?’

“她慢慢從玻璃琴前站起身,當我走到她面前時,我看見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弱的笑容。

“‘沒關係的,托馬斯,真的沒關係的——’

“‘我不懂。’我說,‘你喊的是我們沒出生的孩子的名字,你說話的語氣就好像他們真的活著,而且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