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不懼戰,不畏死。
但凡有一線生機,必不放棄努力,拼命奪取勝利。
蕭懷瑾和方老將軍對視了半晌,他欣賞方老將軍的眼神,那蘊含了他幼年時候最嚮往的東西,也是他現今在朝堂上看不到的東西。
“沒錯,朕已應允此事。我國戰敗求和,已是奇恥大辱,若不能拿出鋒芒殺滅北燕氣焰,日後即便再戰,又何來必勝的氣勢?”
方老將軍面容剛毅,內心卻長嘆一聲。蕭懷瑾此言,不應從一個帝王口中說出。但蕭懷瑾的話,卻也是真的。
世家不願戰,臣子不敢戰,十幾年來晉國邊境頻亂,敗多勝少。民間早有“蠻夷勇武無敵,晉國只擅詩文權謀”的觀念,提到打仗,皆是一片人心惶惶。
若是這場馬球贏了,不僅能殺北燕銳氣,對於整個晉國來說意義重大,功利無窮。
但……
蕭懷瑾見方老將軍不語,因心中敬重這位碩果僅存的老將,便溫聲多解釋了幾句:“此事不失為轉機,一場馬球比賽,能代替千軍萬馬的生死之戰,於兩國而言皆是好事。”
他話鋒一轉:“北燕國使節代表睿王爺也將參與,所以朕也會親自參與。”
宣寧侯一窒,知道天子是不會再收回成命了。
已經決意了比賽,又忽然反悔,落入別人耳中,便是畏戰。一國之君,萬萬不能如此。
他嘆息了一聲,臉上皺紋溝壑縱生:“既然如此,微臣請求,請讓微臣也參與吧。陛下沒有上過沙場,不知道這其中險惡。北燕常年以馬球做軍演,他們的將領習慣於橫衝直撞,搏殺拼命。南地的馬生來溫馴,馬術也講究禮節,我國與他們正面衝擊,怕是要吃虧的。”
方想容鬚髮俱白,已經是七十多歲的高齡了。蕭懷瑾憂慮地看他,溫聲勸道:“方大人之心,朕心領之。愛卿不必擔憂,朕已欽點方寧璋為馬球將,朕相信,經你調…教培養出的人才,必定是國之棟樑,也定能為晉國立下大功。”
方想容沒有應聲,執著地看著帝王。他向來是個堅毅執著之人。
蕭懷瑾起身,上前扶起了這位忠肝義膽的老將軍。對這樣的人,他向來只有敬重。
“馬球賽約定時間為十天之後,方老將軍想要為社稷效忠,便當晉國馬球隊的教頭吧。比賽的馬,西苑養了汗血寶馬,也可以從軍中戰馬裡挑,此事便由您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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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方想容告退後,蕭懷瑾坐於案前,思索著關於戰馬和戰術的事情,堆在案几上的奏章都被他遺忘到一邊。
殿外忽然有幾聲爭執,蕭懷瑾抬起頭,殿外站班內侍還未及跑進來通傳,何太后已經逆著光,走了進來。
這一眼,蕭懷瑾的心中,就咯噔了一下。
因為太后的神色,隱於逆光之後,太過於陰鷙,也太過於熟悉。
讓他恍然便回憶起七歲那年,他被送到了太后手下撫養時,太后也是這麼看他的。
冰冷、厭憎、恨之入骨……
那時候太后還是德妃,在中宮無主、且酈貴妃已被逼死的情況下,是太后管理六宮。她每夜毆打他、痛罵他,用寸許厚的板子,狠命敲打他的手心,直到他的手腫得連筷子都拿不起來。
父皇也不曾關心他,父皇的心思都在哀悼死去的二皇兄身上,瞥到他的手腫了,問了太后一句,何太后淡淡地揭了過去。
有時候他晚上睡下,半夜醒來,睜開眼,就看到太后坐在他的床頭,室內沒有燃燈,只有微弱的月光透窗而來,她慘白陰森的臉,映在眼裡,她眼中恨意幾乎將他剝皮噬骨的模樣,把他嚇得驚叫出聲……
十多年過去了,他直到如今,夜裡都必須燃一盞燈在床頭,才能睡得踏實。
。
而此刻,太后又以這樣憎惡的冰霜之色,踏入了延英殿的大門。
她開門見山,寒聲道:“請陛下屏退無關人等。”
即便要把皇帝劈頭蓋臉罵一頓,遮羞布總是要有的。
。
——何家人要面子,上至何家家主,下至貴妃後輩。
蕭懷瑾諷刺地想,卻還是對蘇祈恩示意,叫所有人都下去了。
北燕使節團在長安,他也不想和太后的爭執,被朝臣拿去大做文章,叫鄰國看了笑話。
延英殿的門被從外面關上,所有下人被屏退得遠遠的。韋無默和蘇祈恩並守宮門,聽到裡面何太后壓抑著的聲音,寒徹入骨:
“陛下今日朝堂上,為何要答應那荒唐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