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部分

清減了些微,膚色依然白皙,只是略微帶了一絲憂鬱之氣。

“過來送些東西,一路想著就要見到妹妹。”和子展顏,“我就知道你一定在琴室用功。來,讓我看看你。”

我們對望了片刻,皆噗嗤輕笑。我問:“在宜春院一切都好?”

她點頭,溫溫笑道:“都好。其實兩處也沒有太大不同。”

說著又牽起我的雙手仔細檢視:“你呢?她們有沒有再對你刻薄?”手傷早已癒合,只在掌心留下一道微紅的跡子。於是笑答,“我也很好,已經沒事了。”

“我們和一曲罷。”她建議,“有時候倒是很想念你的琵琶。”

“姐姐近來學了什麼新曲?”

“有一支《浣溪沙》。”她道,“妹妹就彈這支罷。”

一時絮絮撥絃,《浣溪沙》一曲清和幽怨,音調低緩,和子輕吟淺唱,一曲初罷,彼此都低首一笑。

夜氣瀰漫。和子說要去荷花池邊坐一坐。我伴她前去,蓮池內水波瀲灩,蓮葉田田,青萍叢生。一箭箭蓮花苞直直刺出水面,空氣裡浮出飽滿清香。

她忽而有了興致,挽袖伸出一截細白手臂浸入水中緩撥漣漪。即有幾尾紅魚曳曳游來,輕輕啄她的手指。我也學她,將手浸入水中。紅魚啄吻的感覺柔軟奇妙,還有自指間緩然流淌的水,好似一匹寬展涼軟的綢緞。

我低聲告訴她:“三月裡萬安公主行笄禮,我見到了陳郎。”她雖然仍在劃撥水紋,面上卻分明一怔,靜待下文。

“可惜……他離開得很快,我並沒有機會將東西交給他。”我歉答,“萬安公主似乎對陳郎很有心,笄禮時專門指定陳郎前去司樂。”

“他,還好?”和子沉聲一問,餘音收稍於漫漫黑夜。

“沉靜閒淡,無論是操琴時,還是抱琴離去時。”我斟酌詞句,努力描述僅有寥寥一面所帶給我的印象。

“他……”和子待要再問,卻又躑躅不語。

我寬慰道:“聽宮人們說,樂工是可以與內人婚配的。或許有一天,陳郎可以向聖人呈請求娶姐姐?”

她雖有笑容,卻終覺慘淡,徒然擺首道:“哪裡有這樣的奢望呢……”

繼而又笑:“聽說宮中屬意陳郎者不在少數。聖人也中意他的琴,有一次還教他演奏羯鼓……聖人素來對七絃琴無有太多青睞,卻也曾經說要向他學琴。有宮人見了陳郎,都會紛紛拋擲團扇香餅以求一顧……你剛剛不是說了麼,連公主都對他十分有意呢……”

這樣的聲音在靜夜裡聽起來,愈發微弱淒涼,滿含絕望的哀愁。我試圖化解她的悲傷,以手輕覆住她的手。

“這水真好。”和子也笑起來。池畔菖蒲與青荻修剪有致,溫潤月色溶入荷花池清澈透底的水中。有薔薇紛紛落下,用裙襟兜住,再一併傾入池面。或遠或近處的宮苑殿閣在月色清輝裡顯出清晰的輪廓。

我一時忘情,除去履襪,將雙足探入水中。即有不明就裡的魚兒游來唼喋,不由輕輕拍打出一圈水花。和子也隨我一道,二人攪破蓮臺的沉寂,夜色深濃。

不知何處水聲淙淙,彷彿滌盪而過,月光一瀉而下,碧空千里澄澈,方才幾縷雲翳也散去不見。和子笑:“真清涼。”水色波光映見她秀眉妙目,寬額豐頤。

“嗯。”我也笑。

她忽而道:“妹妹,隨我一道去宜春院罷。我會引薦你。”

“姐姐……”我低聲驚疑。

“在那裡一個人,會有艱難。”她似是無意地笑,從容引袖,掠開我鬢邊一瓣薔薇,柔聲道,“若有妹妹在,則會不同。”

“而且,我很希望與妹妹和曲,也很喜歡妹妹的琵琶。”她又補充道。

香肌(1)

和子的確開始準備將我引入宜春院。先是透過宜春院教習的批准,再請求掖庭尚宮批示,再交由雲韶院內侍官辦理諸種手續。

至於到底留在雲韶院還是去往宜春院,我並沒有太多在意。

當然宮人們的嫉恨也不難想象。畢竟一旦做了內人,便是“前頭人”,是聖人的“前頭人”呵。

她們羨慕我有和子這樣關係相篤的姊妹,一時禮物奉承紛沓而來,希望我有朝一日到了宜春院“勿忘姊妹情分”。

我微笑,這其間亦不乏當初痛責我、意欲摧毀我十指的姐姐。和子憤忿:“妹妹有一日若出人頭地,必不可忘記當時痛楚。”

臨去的日子將近,金奴忽而喚我過去。

其實除卻那次她獨授我《清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