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於每一種過於粗俗的慾望。這樣下去,最後你會不知道自己這樣忙忙碌碌到底是為了什麼,或者說,你根本看不到自己活著有什麼目的。你已經從我的天才、意志力及財產中獲得了你自己所需要的,但你還因為一種盲目的無窮的貪婪,而要求佔有我的整個存在。你確實如願以償了。在我一生中的一個高貴而悲劇性的關鍵時刻,就在我開始採取那悲慘的愚蠢的行動之前,一方面,是你父親在俱樂部留下惡毒的明信片攻擊我,另一方面是你用同樣令人厭惡的信攻擊我。那天早晨我收到你的一封信,信中,你可笑地讓我去警察局,要求他們保證逮捕你父親,那是你寫過的最壞的一封信,是出於最可恥動機的信。夾在你們兩人中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的判斷力離我而去,只有恐懼佔據我的整個頭腦。坦率地說,我找不到任何一種可能使我逃離你們兩人中任何一個人的方法。我像一頭跑進屠宰場的牛一樣到處亂撞。我犯了一個巨大的心理上的錯誤。我一直認為,我在小事情上屈從於你是無所謂的,而一旦發生重大的事,我就可以重新獲得我那天生優越的意志力。事實並非如此,因為在那種重大時刻,我的意志力常常徹底背叛了我,在生活中確實沒有什麼小大之分,一切事物都有同等的價值和大小形狀。我養成的對你百依百順的習慣剛開始主要是由於不在乎已經不適當地成為我性格的一部分,在我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它已把我的氣質定型為一種永恆的、致命的情緒。這就是佩特(佩特(1839…1894),英國文藝批評家,散文作家,主張〃為藝術而藝術〃。譯者)為什麼在他的第一本散文集的優美后記中說〃失敗會形成習慣〃。他說這句話時,愚鈍的牛津人還認為這句話只是對阿里斯多德那篇有點令人厭煩的《倫理學》的一種巧妙的改寫,但這句話卻隱藏著一個奇妙的、可怕的真理。我曾允許你把我的性格力量消耗殆盡,對我來說,這種習慣的形成已經不僅證明了我的失敗而且還證明是我的毀滅,你在道德上對我的破壞性比在藝術方面還大。
一旦我們獲准控告你父親,你理所當然地就指揮一切了。在我應該留在倫敦找一個精明的律師,靜心思考我允許自己陷進去的那個可怕的陷阱時現在你父親稱之為傻瓜陷阱你卻堅持讓我帶你到蒙特卡洛(在摩納哥公國,瀕臨地中海,世界著名賭城。譯者),這是一個會聚了上帝創造的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醜惡的地方。你沒日沒夜地賭博,只要卡西諾的門開著,你就從不停手。至於我賭博對我毫無吸引力卻被孤零零地留在賭場外邊。你甚至不願意用五分鐘時間談談你和你父親把我帶進去的那種處境。我的使命只是為你付旅館費,替你還清賭輸的錢。哪怕我只是最輕微地暗示你我正面臨著可怕的折磨,你也會感到厭煩。你對別人向我們推薦的一種新牌子的香檳酒更感興趣。
當我們回到倫敦時,那些真心希望我幸福的朋友懇請我到國外去,不要面對一個不可能取勝的判決。你卻說他們這樣勸我是出於卑鄙的動機,說我如果聽他們的話就是怯懦。你迫使我留下來厚著臉皮應付這件事,說如果可能,你可以在證人席上發那種混亂的愚蠢的假誓。最後,我當然是被捕了,你的父親成為那一時刻的英雄:實際上他不僅僅在那一時刻成了英雄,你的家族現在也因他而奇怪地躋身於〃不朽〃之列。因為這件事具有了那種奇怪的、似乎成了歷史上的哥特式因素的,並使克利俄(克利俄,希臘神話中九位主管歷史的繆斯神之一。譯者)成了所有繆斯神中最不嚴肅的一個神的效果,你的父親將會一直生活在〃星期日學校〃(指星期日對兒童進行宗教教育的學校,大多附設於教堂。譯者)作業裡描寫的那種仁慈、心地純潔的父親們中間。你的地位等同於嬰兒撒母耳(撒母耳,基督教《聖經》故事中的人物,希伯來的領袖和先知。譯者),在馬拉巴熱最卑賤的泥潭裡,坐在吉萊斯·德·雷吉萊斯·德·雷(1404…1440),法國元帥,曾從事撒旦崇拜,被宗教法庭斥為異端,世俗法庭以謀殺罪將其處死。譯者和馬凱斯·德·撒德之間。
你的粗俗玷汙了我的高貴
當然,我早應該擺脫你,我應該像人們撣掉衣服上的刺那樣把你從我的生活中清掃出去。埃斯庫羅斯在他的一部最奇妙的劇中告訴我們,萬能的上帝在自己的房裡撫養了一隻幼獅,他很愛它,因為他一呼喚,它就會歡快地跑到他面前,為得到食物而搖尾乞憐。但它長大後就露出了獸性,不但吃掉了主人,也毀滅了他的房子及他所有的一切。我覺得自己就是他那樣一種人。但我的錯誤不在於我沒有與你分開,而在於我過於經常地與你分開,因為往往是每隔3個月我就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