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佯作驚駭,神情煞白,坐倒在薛後身側。
薛後神色冷冷,對著莫詞道:“抬起頭來。”
莫詞一眼抬首,席位較為靠近的幾位夫人看清了這位宮人的面目,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像!太像了!這位宮人的眉眼與鎮威侯夫人有如孿生,甚至連眉間的那粒硃砂都所差無幾!
莫詞索性揚著臉環顧四周,見穆清亦望著她,遂眼底微微含笑,朝著穆清頷首。幾位眼尖的女眷見了,心中驚歎這位宮人的大膽,竟敢如此直白地挑釁鎮威侯夫人!只是穆清卻讀懂了莫詞眼底的寬慰之意。
心底微微泛酸。即便這個時候,她這位阿姊還在試圖庇護她。但是為了宋修遠的計謀,她暫且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看著莫詞被周墨扣上莫須有的罪名!
薛後見穆清面色不佳,對著崔尚食問道:“這位可是尚食局下的宮人?”
崔尚食看見兩張相差無幾的眉眼,壓著心底的驚駭,搖頭道:“婢子不識。”
不是尚食局的宮人。。。。。。薛後眉頭緊蹙,厲聲朝著莫詞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扮作尚食局的宮人?又為何易容打扮得與鎮威侯夫人一個模樣?”
卷耳跟在薛後身邊數十年,此時不必薛後吩咐,便徑自走到莫詞身前,伸手欲扯下莫詞易容用的面。具,指間卻觸及莫詞脖頸的光潔肌膚。
並無易容?卷耳一愣。
莫詞掙脫開內侍的束縛,推開卷耳,擺正了姿勢向薛後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不疾不徐道:“啟稟殿下,小女是蜀國琅王之女,名喚莫詞。”
字字清晰,清越有聲,一字不落地傳入在座諸府女眷耳中。
周墨即刻變了神色,脫口呵道:“大膽賤婢,竟敢冒充鎮威侯夫人!”
薛後將視線掃過穆清,見後者神情憔悴,心底暗自存疑。略加思索,薛後隨即開口問道:“莫夫人,你可認識這位女子?”
不及穆清作答,周墨努力穩定了心緒,見薛後似被一連串突如其來的事件打亂了陣腳,輕聲提議道:“母后,依兒臣拙見,不若先查清她下毒的緣由,再探明其身份和背後的主謀。”
薛後側頭望向周墨,神情古怪,良久,終是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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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燻殿。酒過三巡,殿內氛圍正好。
小內侍匆匆跑入殿中,用耳語向孫尚德通傳花萼閣的訊息。孫尚德聽後渾身一抖,忙趁著明安帝放下酒盞的時候躬身上前,輕聲將薛後遞來的訊息言簡意賅地稟明瞭。
明安帝聞言,神色平靜,看了眼杯酒盡歡的朝臣,撥出一口氣,對孫尚德耳語道:“讓皇后想辦法將人送到偏殿來。”
孫尚德會意,向身後的內侍吩咐了什麼,小內侍遂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南燻殿。
宋修遠將孫尚德的一舉一動看在眼中,仰頭飲盡杯中的清酒,舉杯向上首處的姜懷瑾示意。姜懷瑾亦隔著桌案遙遙向宋修遠頷首,往自己的杯盞中到入清酒,仰頭飲盡,遂又與相鄰的琅王莫德把酒言歡。
正當這時,明安帝輕咳一聲,方才還言笑晏晏的殿內霎時噤若寒蟬。明安帝笑道:“年紀大了,喝了些薄酒便受不住了。太子,替朕好生招待蜀國貴使與各位大臣。”
明安帝離席不久,便有內侍跑至宋修遠身邊,道陛下召請。與宋修遠一齊離席的還有琅王莫德與太子姜懷信。
待宋修遠進入偏殿的時候,明安帝正坐在桌案後,拿著一張寫了手書的布帛細細翻閱。明安帝身側站著周墨,莫詞與穆清皆跪在殿中。
宋修遠行至穆清身側,與莫德一齊嚮明安帝躬身行禮。
明安帝抬首望了他們一眼,命從人伺候莫德坐下,復又垂下眼簾看手中的布帛,不再搭理宋修遠。宋修遠無法,只得繼續保持著躬身行禮的姿勢。
殿內一片靜謐,呼吸可聞。
良久,明安帝忽然將布帛放至桌案上,又從一側抽出一份奏摺,放在布帛邊上細細比對。
“哼!”明安帝突然將布帛連同奏摺一併丟至宋修遠腳邊,怒道:“宋修遠!你竟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龍顏震怒,坐在一側的莫德抖了三抖。
穆清嚇得瑟縮著身子,悄悄偏過腦袋,眼角餘風中偷覷到宋修遠已掀袍在她身邊跪下:“臣自問從未做過有悖儀禮之事,還望陛下明示。”
明安帝伸手指著他膝邊的布帛道:“你自己瞧瞧你乾的好事!”
宋修遠拾起布帛,在手中抖開觀閱著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