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兩道窗玻璃,至多一米半距離的忍足,畢竟沒有拉上窗簾的車窗在黑暗中無論如何都會顯得醒目一些。對方似乎也睡不著,正用同樣支著下巴的姿勢對窗外發呆,鏡片後的眼睛在這樣的黑暗中顯得乾淨明亮。而在看見藤川涼後他立刻笑著做了個叩窗的手勢,嘴唇張張合合像是在說些什麼。這讓藤川涼不禁想起了忍足剛才在山頂說的話,沒來由地一陣心慌,於是立刻拉上窗簾不再理睬。
巴士一路顛簸,像是靜靜翻滾的海浪,不知道還要行使多久。無奈中她只好閉上眼,保持半睡半醒的姿態,直到回到京都的賓館。
修學旅行的最後兩天,行程終於被限制在了京都境內。金閣寺,清水寺,平安神宮,走馬觀花,然後在最後一天的午飯過後啟程回到東京。
立海大附屬的行程則與他們相反。因此在修學旅行最後一天的清晨,當藤川涼還在睡眼朦朧中時,柳生的電話就同窗外的鳥鳴一起將她驚醒。
“還沒有起床?”顯然是聽出了聲音的不同,柳生顯得歉意十足,“還真是抱歉啊……”
“啊,沒關係,也該起來了,”事實上離集合時間還有足足一小時,但此刻已經清醒了大半的藤川涼也只能在心裡嘆氣,並且為了不吵醒同屋的另外三人只能匆匆躲進衛生間打電話,“有什麼事麼?”柳生突然的電話讓她感到奇怪。記憶裡現在接觸到的柳生向來秉持著紳士準則,因為了解到藤川涼可能的困擾,除了必要節日的問候外他從來不曾就無關緊要的事與她聯絡,無論是電話或者簡訊。最近的一次恐怕就是來到京都的第一天晚上,當她從湖邊偷溜回賓館後,柳生關於是否已經安全回去的客套問候了。
“可能很冒昧,但我有一件事想麻煩你。”
“你儘管說。”
“如果可以的話……回到東京後接下來的日子,如果注意到香織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請立刻告訴我。”
意義不明的拜託,話題在這裡戛然而止,具體原因柳生並沒有說明。
與此同時只聽見一個陌生的慵懶男聲從電話那頭傳來,“比呂士,還打什麼電話,該走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相當有辨識度的南國腔調,但與岡本的不同。緊接著就聽見電話被蠻橫地結束通話。藤川涼的手指在鍵盤上猶豫了許久,想要重新撥打過去問清楚,但最終還是沒有按下去。她明白以柳生的個性沒有直接說明所謂“奇怪”的含義,其中的原因無非一種:他需要的只是藤川涼的觀察,而並非從一而終的知情。他寄予了她信任,卻只有百分之五十的程度。想到這裡藤川涼不禁嘆了口氣,有種被利用的感覺,奇怪的是竟沒有絲毫生氣的衝動。她意識到麻生和柳生的過去正在自己此刻存在的這個時空慢慢揭開,或許和曾經接觸到的表象下的事實有所出入,但確實能夠解答一部分她曾經的疑惑和不甘。
而在那冰山隱藏在水面下的百分之九十完全暴露在外之前,她能夠做的,也確實只有靜靜觀察,並守護他暫時的難言之隱。
忍足的假期已經生效。當天早晨他便帶著行李離開,前去參加姐姐的婚禮。
藤川涼想起原本父親與藤川家幾乎沒有來往,母親的本家西園寺家也是偏向西洋風格的家庭,因此曾經接觸到的親人婚喪大都是按照西洋習俗置辦,僅有的幾次親眼目睹傳統婚禮儀式也都是在大學或中學時代家境不錯的好友結婚時。同樣是在這樣的神宮,巫女引領新人踩著地上鋪有的白色沙石入場,之後包括雙方親人如何排列,以及儀式中佔重要地位的獻祭獻舞都大有講究。就像今天,來到平安神宮前藤川涼還抱著僥倖的心理,心想或許能看見忍足姐姐的婚禮儀式,但這終究也只是設想而已。紅柱碧瓦,左右隊稱的宮殿格局,四周溪水纏繞,綠樹成蔭,卻偏偏沒有期待的新人。邊上的遊客仍在議論剛才婚禮中漂亮的新娘和英俊的新郎,就連不過是陪襯作用的新娘弟弟都被誇獎了一番。
藤川涼心想忍足果然天生是招蜂引蝶的命,即使不像跡部那樣光芒奪目,也從來不是會被輕易忽略的物件。
“那麼,藤川同學也請自己小心了。”
而她所沒有告訴忍足的是,在為他辦妥請假事宜的同時,她也為自己最後一天的行程請了假,在平安神宮的參觀後便可以自由行動,最後也由自己坐車回到東京。她給出的說辭是要去附近的大阪看望曾經的老師,理由並不像忍足那樣充分但也得到了批准,或許是因為管理這項事務的老師是藤川家的舊識,祖上從冰帝創校之日起就在冰帝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