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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口氣,強壓住體內翻騰的血液,一聲不吭。

江雪涯看著他驟然慘白的臉色,冷笑道:“‘腐骨烙髓釘’滋味如何?你慢慢用內功抵擋著吧,這毒性長著呢,漸漸滲透四肢百骸,到時候別說練功,只怕動動小指頭都會周身骨節如毒腐火烙,痛不欲生。”

楚紹雲本就硬接江雪涯一掌,身受內傷,此時又中劇毒。他深諳藥理,情知江雪涯此言非虛,“腐骨烙髓釘”毒性緩慢悠長,本是“毒煉門”用來拷打審問犯人之用,不論如何運功抵擋,只會一日更比一日痛苦不堪。以此拷問,無不開口,倒不是想求得解藥,而是隻求速死,快些解脫。

楚紹雲咬緊牙關,一忍再忍,才開口道:“多謝師父手下留情。”他性子也真倔強,縱使體內五臟如焚四肢百骸疼痛欲裂,臉上也絕不肯帶出半點痛苦的神情,又深深一揖,禮數做到十足十,這才緩緩站起身來,只有雙手不自禁地發抖,才透露出他正忍受何等折磨。

江雪涯噙著笑冷眼旁觀,眼看著楚紹雲一步一步走到門前,才慢悠悠開口道:“紹雲,你猜錯了,你根本不是我兒子。”

楚紹雲頓住身形,轉過身來,面容平靜似水,又一施禮,道:“謝師父指點。”這才離開。

江雪涯坐到椅上,看著楚紹雲漸漸離去的背影,忽然感到一種復仇的快意,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楚紹雲來到門外,在樹下默立良久,直到“腐骨烙髓釘”暫時剋制,這才慢慢走向海邊。島上弟子早已用罷晚膳,各自回房歇息。海岸邊靜悄悄地,天上一輪滿月,銀白色的月光灑向平靜的海面,彷彿給如墨的海水鋪上一層銀紗。

楚紹雲向西南而行,遠遠就看見沙灘上那個孤獨的影子。冬夜的海風,陰冷而強勁,吹得少年長髮飛揚起來。他還未走到解挽舟身邊,就見那少年一指前方:“那邊,就在那邊,過了大海,就是我家。”

解挽舟像是說給楚紹雲聽,又像是自言自語,眼睛只是望著前方,像是要透過無邊無盡的大海,看到那個熟悉的地方:“我爹爹最喜歡喝酒了,成天抱著個酒罈不撒手,他最喜歡吃螺螄,不過只能在清明之前解解饞,過了清明就不新鮮了;娘做的酒釀梅子,是天下最好吃的東西,就是做起來太費事,又費時,不過她每年都要給我醃幾罈子解饞,埋在梅花樹底下,除了我誰也不許碰。”

楚紹雲轉頭看向他,少年的眼睛很亮,璀璨得彷彿天邊的星子,唇邊含笑,完全沉浸在甜蜜溫馨的回憶之中:“還有我哥,笑起來憨憨的,脾氣非常好,城中人背後都叫他大阿福解二少。他比我大五六歲,什麼事都讓著我……那年,那年和青城柳姑娘定下的親事,可能如今都已經成親了……”

楚紹雲知道,他說的“那年”,就是被江雪涯帶回島上的那一年。楚紹雲沒有出聲,只是默默握住解挽舟的一隻手。

“還有我妹妹,比我小三歲,刁蠻得不得了。她是最小的一個孩子,不肯好好習武,也不肯好好做女紅,我娘總髮脾氣說要給她找個厲害的婆家,可小丫頭扁扁嘴巴要哭,娘就心軟了……”

解挽舟笑一笑,卻滿含苦澀:“可是娘最寵愛的還是我,甚至不惜違背爹爹,硬將‘夢迴劍法’的劍譜拿給我,學會了三式。可我那時候,又任性又不懂事,嫌棄爹爹只會喝酒沒有能耐,嫌棄哥哥慈眉善目地做個爛好人,嫌棄妹妹胡攪蠻纏沒完沒了,一心要做像解真大哥那樣的俠士,想著快快學成武藝快快離開家,闖蕩江湖行俠仗義,闖下大大的名頭。”

少年雙唇不自禁地微微發顫,眼中漸漸蓄滿淚水,聲音哽咽:“可是,如果我能回去……如果我能活著回去,我一定天天陪爹爹喝酒,幫著哥哥料理家事,吃娘做的酒釀梅子,找天下最好玩最漂亮的東西,逗妹妹開心……大師兄,我真的很想回去,哪怕只是……只是坐在一起,吃頓飯……”

解挽舟轉過頭來,眼中的淚水慢慢滑落,楚紹雲將他輕輕拉入懷中,兩個人誰也沒有再說話,只聽得海風在耳邊,嗚嗚咽咽地響。

………………

空有相憐意,未有相憐計

解挽舟哭了一陣,心裡暢快許多,直起身子拭去眼淚,道:“這次多虧你了,要不然江雪涯那個混蛋……”一想起方才情形,忍不住羞怒之氣又湧上心頭,握緊拳頭微微發抖,忽覺身旁楚紹雲抖得更加厲害,詫異地道:“大師兄,你怎麼了?”

楚紹雲先中一掌,再中劇毒,又因擔心解挽舟而沒有及時運功抵禦,自己暗自苦苦支撐,眼下已是強弩之末,聽到解挽舟問起,只淡淡地道:“沒什麼……”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