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出淚來,這自然順順當當娶過來;若是王中流出惜別之淚,你定然說:‘且下轎回去罷,令尊捨不得你,我不難為人。’”紹聞不覺哩的大笑,盛希瑗也大笑起來。
忽而盛希暖道:“說起道臺大人,我忽然想起,賢弟可見昨日邱報麼?”紹聞道:“不曾見。”盛希援道:“我向東齋裡廣東蘇年兄處取來你看。”紹聞道:“不用取,啥事二哥說說罷。”盛希援道:“昨日邸報有皇上旨意:‘調河南開歸驛鹽糧道譚紹衣星夜來京,陛見問話。欽此。”這兵部塘差,想早到河南。旨上有星夜二字,那快著哩。若說邸報,至少十五日才上鈔。道臺大人進京,至遠不過五日。要之此時在京,也未可知。陛見另有旨意,也未可知。但不知是什麼緊事。”紹聞道:“怎的去尋著道臺大人,見的一面,好問明這宗姻事。”
盛希瑗道:“鄉里話!道臺大人奉旨來京,定然是朝廷有極大極緊的事。你說見了議簣初親事,是九天閶闔奏黃鐘大呂之樂而雜以蟻語。若少可相見,道臺大人必差人來國子監叫賢弟。若事情大了,如今出京,也未可知。或事情機密,同鄉親族迴避,也未可知。賢弟只宜靜候,不可寸離。”
話猶未完,只見國子監衙役,引了一人來,說:“這就是譚老爺。”紹聞一看,乃是梅克仁。梅克仁說道:“道臺大人在會館立等老爺說話,有車在門口,作速上車。交與事件,大人就要上兵部去。”盛希瑗道:“作速走,不必一齊二整。我送你出去。”
送出彝倫堂大門,紹聞上車,梅克仁跨轅,說聲走時,轔轔之聲,早出大成坊,上前門外江南會館而來。
有何商訂,下回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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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回 譚貢士籌兵煙火架 王都堂破敵普陀山
卻說譚紹聞與梅克仁出了前門,徑到江南會館。原來譚紹衣已上兵部,知會勘合,定於後日早晨起身。星夜赴浙。自兵部回來,見了紹聞,說道:“賢弟呀,你我弟兄,不說套話。昨日陛見,皇上因浙江御史陳九德及裴紳奏訟日本國倭寇盤踞海島,伺隙搶奪,海民之失業與儒生之失職者,潛為依附,出沒不常。皇上特授我以浙江左布政使,命我以備寇、禦敵、輯民三大事,與總兵俞大猷、湯克寬文武協恭,共綏地方。我想賢弟雖現在京師肄業,將來功名,尚在未定之間。我現今隻身孤往,內邊沒個至親幫手。賢弟正年壯,若肯隨我去,效得一點功勞,建得一點勳業,我昨日已奏準皇上,許我密摺奏聞。將來賢弟可以得個官職,為報答國恩之階,為恢宏家聲之計。賢弟肯去麼?”紹聞道:“為人臣者報國恩,為人子者振家聲,此丈夫事也。愚弟受哥大人栽培,自願多聆教益,或備筆札之需,或效奔走之勞,唯哥大人之命是從。”譚紹衣道:“我來時,已將衙門家口搬了,移在當日碧草軒內。吩咐祥符縣,已交銀一千五百兩與買主,仍歸為譚氏舊產。我卸了事,已面見嬸太太,將賢弟隨我到浙之意稟明。老太太極喜歡。至於賢侄讀書一事,已將衙門衛先生移在西書房教書,衙門你兩個侄子,與簣初他們兄弟三人,一處唸書。署我的道印,是開封府陳太守同年,他自會料理,再不用你掛心。打掃碧草軒,安頓家眷,已吩咐祥符典史,也無須對你說的。你京裡事,只用你跟的我走,少什麼路上再置。跟你的幾個人?”紹聞道:“三人。”
譚紹衣道:“那個中用些?”紹聞道:“才從家裡來的叫王中,是頭一箇中用的,但他微有家計縈心。”梅克仁插口道:“這人小的是知道的,老太爺重用的人,極會料理事體。”紹聞道:“那兩個是粗笨人,趕車、造廚而已。”譚紹衣道:“賢弟今晚進城,把行李包裹了,寫就家信。我也寫兩封書,一封家信,一封與開封府,就叫老太爺重用的那人帶回。與他三十兩銀作盤費,叫他管兩院的事。那兩個粗笨人,帶在衙門裡。
要知道衙門內,用粗笨的最好。要說衙門中耍精明的,天下有真聰明人而肯跟官的麼?人做了官,便是人哄的人,越聰明越哄的很。你回監中去,託同堂諸生遞一張隨兄赴浙江藩署的呈字。要來清去明,雖小事亦當如此。那是國家太學,不管俗下如何看,我輩應當敬重。”說畢譚紹聞要走,梅克仁道:“車今晚不必出城,就喂在國子監門外,是包就的車,明日一早來外城,後日起身。”
譚紹聞回的監來,見盛希瑗一五一十說明。舊合新離,未免愴然。盛希瑗道:“京師勢利之交,那離別本無真苦。道誼之交,離況委實難當。一別之後,有終身不再晤者,有度其永別而一會、再會、三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