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訊息,望舒下巴差點沒脫臼,於是想都沒想的扔出一句,“確是員外親生的?”
三娘嚴肅道,“員外年輕時相貌也算得上清秀。”
她只得勉強相信,又問,“你家繡品頗貴,員外一向剋扣小氣,如何忽然就肯允兒子到你店上大肆採買揮霍?莫非有喜事將近?”
三娘拉了她的一把,“稀奇的就是這個。你知道平陽公主剛死了兩個面首,這兩個俊美少年可是平昭公主親自轉送給自家親姐姐的。”
“於是公主府上缺了‘服侍’的人手,啊,”望舒恍然大悟,“我曾聽員外真心打算將自家孩子送進宮裡……我以為他說得是他姑娘,”憶起那位公子嬌柔身段,眉眼如畫,她脊背上冒了點冷汗,“誰想人家早就培養兒子專心此道。話說,前一陣子,平陽公主的駙馬不是沒了?”
——這位駙馬可是先前造孽,又為自己妹妹、妹夫所殺。
可憐他身死,平陽公主半滴淚都沒落,命人將駙馬屍身釘進棺材,請幾個和尚念一唸經,喪事未全完,就已瀟灑轉身,去煥發第二春。
其實,按血緣,望舒本該喚平陽、平昭公主一聲“姨媽”。可這姑娘自小遠離京城,在爹孃寬容慈愛下自由自在的長大,性情坦率,毫不做作,也壓根沒有身為皇室貴胄的自覺,語氣言辭全如同陌生人。
“那位小公子打扮起來還是不錯的,雖說和我相公差得還遠。”三娘又道,面上漾著滿足。
“確實。那位小公子的相貌與原本的那二位比起來,差距頗遠。”低沉嗓音不經意的飄來。
望舒三娘同時循聲而去,卻見白龍安坐於院中藤椅上,端著杯清茶,舒展雙腿,曬著太陽,十分愜意。
望舒皺眉,三娘好奇。
九暄慢悠悠的啜了口茶,扭過頭對著二位女子嫣然一笑,隨後……打了個飽嗝。
“不過是一隻狐狸,一條狼。他們生前曾經很想嚐嚐龍肉的口味。”
望舒又囧了。
能化作人形的妖,參照下曾經容月的身形,她只得感慨白龍的飯量也不是一般的驚悚。
送走三娘後,望舒該去買菜,大概是吃飽心情太過舒暢,白龍竟然主動要跟去專業提包。
行舒和羲和還埋在兩個人的份內公文“山”裡,一時也騰不出空。
泰平忽然飄過來,聽說又要出門,忽閃著自己扇子一樣濃密纖長的睫毛,“我也想去。可兩條腿還不大會邁步,不如我繼續變作小狗?”
望舒心說,可是你自願的。
一男一女一隻狗並排行走在大街上。
路上男人目光大多停留在望舒身上,女子則扯著絹子向九暄亂放秋波——公主的面首不僅勤於更換,如有特別中意之選,甚至可以在自家親姐妹之間轉手,如此表率之下,民眾直勾勾火辣辣的看看帥哥美女,實在自然不過。
最後望舒兩手空空,九暄一手一條魚一塊肉,另一手拎著幾樣菜蔬,身後泰平嘴裡叼上幾根大蔥,三人一同大搖大擺的往回走。
在家門口,冷不丁從角落裡躥出一位美女,直接往九暄懷裡一紮,淚眼汪汪的一個勁兒衝著白龍輸送高壓電。
這回連望舒都察覺到逼人的妖氣,她用袖子焉住口鼻,“九暄,這回是什麼妖?”
泰平走到望舒腳邊,將大蔥小心放在地上,搖著尾巴開口,卷著股微微的蔥味兒,“好重的戾氣。她手下應欠了不少人命。”
就在她熱切期待著親眼看見白龍一口吞妖之時,九暄身周驚現凜凜白光,卡擦一聲,美女瞬時被凍成一座冰雕。
淡定的白龍君依舊拎著食材,一陣清風撩起他的衣襟,簌簌的掉落若干耀目的晶粒,“望舒,你要知道連仁厚的泰平都如此評價,這位姑娘就絕不冤枉。”
望舒眉頭擰成個疙瘩,看看腳邊凍至渣的散碎蜘蛛網,“我知道。只是確認下你真是吃飽了。”
白龍不以為意,微笑道,“可惜她是蜘蛛精。我對食物,也還是有品位,有追求的。”
炎炎盛夏,幸虧有蛇君作伴,漫漫長夜才不至於難熬。
因為行舒每晚都牽著她的小手,調節著自己的體溫,邊柔聲問道,“現在夠不夠涼?”
有全自動空調當前,望舒早就把禮數丟到一邊。何況自小爹孃就教導她婚姻美滿必須雙方情投意合,其他都是次要。
不知為何,望舒忽然覺得心中一緊。
之後窗外光華大盛,行舒甚至來不及整理儀容,只安撫她一句“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