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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部分

“為什麼?為什麼你根本不認得我,還要害我?你要拿我做個幌子,是不是?你既害了我,那大皇子是不是也遭了你的毒手?”

“你說真正的大皇子?”容妃像是陷入了記憶,緩緩搖頭,“他長得那麼像皇帝,誰忍心傷他?雖是顏妃親生的,畢竟我看著他長大,替他換過衣裳,喂他喝過粥,五年時光……誰都想把他當半個兒子養,可惜不能夠……”

“你沒害他?”長生呆住了。他轉頭看紫顏,發覺少爺避在一株花樹之後。

容妃隨他目光看去,紫顏的臉彷彿變幻著容顏,捉摸不定地浮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長生凝目細看了看,又覺那不是笑意,而是強撐起麵皮懶散凝視這世間。

“不要,不要過來!”容妃不知看見了什麼可怖景象,忽然衝了紫顏身後的花樹說。

長生叫了一聲“少爺”,紫顏移動了小半步,容妃捂緊雙眼大叫:“誰刺瞎了我的眼?誰?我看不見了……快把我帶走,從這裡帶走!”

長生嚇得連退幾步,婦人們趕來,向紫顏福了福,安之若素地拉住她,往花園外走去。容妃傾力想掙脫,一時雲鬢凌亂、金玉鳴響,羅衣也險險要扯破。那些婦人手腳麻利,其中一個取了長長的白綾,將她兩手綁起。容妃高聲喝叫,忿然咒罵,語近癲狂。長生不忍地撇轉頭。

紫顏走過去,拎起冰綺香囊在她眼前晃了晃,容妃的聲響漸止,眼神由狠厲轉為空濛,婦人們立即七手八腳地將她扶出園去。

“她也得了離魂症?”

“嗯,經年積鬱,再難根治。不像商陸時迷時醒的,她幾月能清醒一日就是異數,連姽嫿的香也難奈她何。”紫顏頓了頓,辨析他眼角的心意,“長生,你還恨她麼?”

不是一句恨不恨那麼簡單。長生怔怔地想了許久,“我……我比她幸運。”

他心中疑慮紛呈,紫顏是從何遇上這女子,未可得知。儘管他疑心這可能是紫顏找人易容假扮的女子,但如果她真是容妃,這自作孽後的慘狀,令他無法咄咄相逼。

無論如何,他明白少爺的心意,要開啟心結的人,不止商陸一個。

“可是有法子救她,就如救商陸一樣。如果我恢復你幼時的容貌,引她辨認承受,花費時日調理,也許能找回她離散了的心魂——你願不願?”

長生低下頭去,用細不可聞的聲音道:“少爺,你找個人扮成我的模樣即可,我……我不想再面對她。”

紫顏點頭,“我明白了。”長生咯噔一想,或許容妃根本無藥可醫,紫顏不過是試探。但是無論如何,他做不到再次面對她,寬仁地在醫治她的同時再親歷幼年的傷。那一道創傷太深,橫越了他整個人生,至今仍給他一張連紫顏也無法治癒的臉。他不是聖人。

“少爺,我是不是很絕情?”

紫顏悲憫地凝視他,嘆道:“我們都越不過心結,長生,這大概就是宿命。”

長生沉思了一陣。此刻他最為掛念的是記憶裡愈見清晰的家鄉,他想回家,好好地盡孝道,補償這麼多年流離在外的骨肉親情。

“少爺,我……我可以出師了麼?”

紫顏瞧著他的臉沉吟片刻,嘆道:“可惜,我沒能完成承諾。儘管延長了換臉的間隙,這張麵皮想要根治,尚需多養些時日。”

“不,少爺既盼我青出於藍,就交給我自己恢復舊貌。”長生不覺激動,絮絮說了好些在打理臉面時領悟的易容之理,紫顏溫柔地聽著。

說到最後,長生忽然提起幼時家裡的事,惘然舊事早已無法述說分明,只有片斷的影像還殘留腦中。“我想我娘、我爹,還有,我好像養過一隻狗,也許已不在了……”長生垂下頭,忍不住哭將起來。

“你放心,你爹孃都活得很好。”

長生抬起淚眼,“真的?”

“我給你易容時,你把一切記得的情形都告訴了我,後來我請人去當年皇帝遊獵的地方打探,搜尋多日找到了他們。可惜他們只想留在家鄉終老,你終須奔波這一趟。”紫顏遞上一幅輿圖,“你已會自制麵皮,記得平時易容別讓人看見,免得嚇壞雙慈。”

長生含淚接過,看紫顏標出的一個紅圈,心神欲飛。

尋訪雙親,這一步想了很久,不料突然可以成行。他又是喜悅又是驚惶,加上要離開紫府的不捨,種種情緒揉在心裡,越發哭得大聲了。

等馬車轉回紫府,已經華燈高挑,側側和螢火早等得倦了。

玉壘堂上,紫顏說起長生要回鄉,側側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