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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部分

頭去,螢火也沒了聲息。長生想到要離開這兩人,更添愁苦,又是淚如雨下。兩人連忙拉了他安慰,長生想起日間的遭遇,哪裡忍得住,恨不能把一生的淚哭完,幾人的衣衫被弄得溼漉漉的。

紫顏忽然想起一事,轉回屋裡拿了一本冊子,交付長生,“我記下了這些年易容的心得,尤其用藥一章你要多看,若有日青出於藍,竟可將你的臉面重生了,便不枉我一番苦心。只是天下藥材,藥性相反相剋甚多,我這裡收錄的是親身所歷之言,不可不謹慎,否則……”他戛然而止,微笑不語。

長生怦然接過,手上沉沉的,翻到用藥一篇,密密麻麻無數的註釋,在成文後猶自修訂了多回。想到紫顏對他的期望與用心,愧然說道:“長生只是暫別少爺,請多珍重。”

側側展顏一笑,“對,對,你不是不回來,再說我們也能看你去,哪裡就成生離死別了?”

長生沙啞地道:“就螢火一人陪著少爺、少夫人,我……我不放心。”螢火冷漠的臉上多了一分笑容,“我們等你回來。”側側道:“是極。若是你爹孃回心轉意,願與你同來京城住,你再把他們接來不遲。”長生拼命點頭。

紫顏在一旁半晌不言,此時忽道:“我們未必始終住在京城。長生的事既然已了,或者,我們也可四處雲遊去。”他轉向側側,“先去你的文繡坊如何?”

側側握緊他的手,“你真捨得離開?”紫顏點頭,往日眼中如龍蛇般的精光黯然退散,恍惚間掃卻了從容,只把眉頭鎖著。

側側想起姽嫿的話,他若能拋開易容術與她雲遊四海,或許,就能跨過那一劫。那時,哪怕泯然眾人,她也願與他一同走下去,至死不棄。

不知老天,肯不肯鬆手放過他?

長生見眾人沉湎離情之中,破涕笑道:“螢火,我要把你摘的不謝花獻給我孃親,她若知道我有你這樣的朋友,一定欣喜。少夫人,我會繡個枕套送給爹孃,告訴他們這是你教我的手藝。少爺……”他說到紫顏,拼命展開臉笑道,“我能不能討一套稱手的器具……”

“我有千姿在蒼堯所贈的那套,現下鏡奩裡的你拿去罷。”紫顏聽他提起不謝花,微微有些悵惘。

不是每個人都能有侍奉雙親的機會。紫顏看了看側側,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沒幾日,長生輕車簡裝自京師出發,一曲離歌逐風而去,邁入濃濃秋意裡。紫顏眺望飛鴻漸隱,鼻子一酸,打了個噴嚏。

天高雲淡,一地黃葉催斷鸞腸,來日相逢不知在何時。

荼蘼

自長生離開紫府後,不覺過了多日。

商陸的病情日漸穩定,有時分身附體時尚記得名姓,紫顏就喚了他的名字讓他安定。有時那個暴躁或柔弱的分身,不再堅持己見,有極短的片刻樂意與人傾談,側側會拿了金剪刀,裁了繡縷銀絲給他看,說一段衣痕裡的過往。有時商陸發呆,獨自在池邊看萍飄雁逝,螢火默不做聲地在一旁垂釣,意興來時,共飲一樽美酒醉倒花間。

天一塢諸伶人對商陸有救治之恩,他時常前去聽戲,廝混暢談流連忘返。偶爾操弄一回絲絃,借了戲文曲調修身養性,情志得以舒展,那些分身不再恣意跑出。

如此,秋月轉了冬風,商陸終於痊癒,更能自如地與紫顏談醫理論易容。紫顏閒時讓側側和螢火收拾傢什以備出行之用,卻因商陸在府,擱置了行程。

一日談及此事,側側說起伶人待商陸的親暱態度,與先前的畏懼迥異,不由好笑。紫顏想了想道:“我們真要走了,她們也無處可去,不如把園子留下送她們照看。”

側側啐道:“你先前把骨董字畫全送了艾冰夫婦,我就不說什麼,都是身外物。這地方……不許也給了人。”

這裡耳鬢廝磨的每段記憶,豈能拱手讓人 ?'…87book'紫顏知其心思,點頭笑道:“好,不送。我想贈她們每人一筆銀子,將來我們去了,不致飢寒受苦。”

側側向來對錢財無甚講究,聞言點頭,道:“商陸呢?”

“他想回鄉看妻兒。在此之前,行走四方憑易容術賺夠買宅院之用,再把妻兒接出來住。”

側側嘆道:“有志氣,他果然是全好了。”

不幾日,商陸前來告別。與紫顏相處的這些日子,他受到的指點頗多,心志磨鍊得越發成熟。紫顏送他諸如雲光膠、夕蜜膠等難得的易容材料,側側則親制了幾身衣裳,商陸感激不盡,自知這是千金難換的真情義,深深朝兩人拜謝。

螢火為他僱了車,送他前往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