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了。”
若不是玄想來尋她,逝以尋不會知道黎非的結界裡和結界外的巨大差異。
她在結界裡度過了幾個安穩日頭,等出了結界,外頭竟還是當日的黃昏黑夜。
彷彿時間已經凝滯不前了。
見逝以尋驚疑不定地拿著樹枝,一邊驅趕螢火,一邊撥開草葉從樹林深處走出來,玄想負著雙手站在月夜下,身後一派迷茫的天與地。
夜風吹拂,揚起他的發,緋衣絕豔。他好整以暇地望著逝以尋,問:“是不是忘記要回家了?”
逝以尋丟了樹枝,拂了拂裙角上的落葉,道:“因為我知道你會來找我的呀。”
玄想怔了怔,唇邊的笑意帶著深深的弧度,捋了捋逝以尋的耳發,輕聲道:“那要是有一天我忘記來找你了呢?”
逝以尋想了想,回應他:“這種事情我比較想得開,要麼是你不在意我了,要麼是你要成親了不該在意我了。”
玄想牽起她的手,不悲不喜地說:“興許,真的會有那麼一天。”
逝以尋僵了僵身體,隨他駕著祥雲一起遠離這山頭。話輕易說得出口,可說出口了卻覺得實際上心裡的感受不比口裡的輕鬆。
因這裡隔東海近,玄想徑直帶逝以尋去了東海。大殿裡除了一些侍奉的人,只住著他一個。
內殿是玄想歇寢的地方,無一人伺候。他拿來一個大木盆,裝了熱水,二人將腳放進去泡一泡。熱水很暖和,逝以尋踩著他的腳,他只笑得無奈。
玄想的床榻十分寬大,逝以尋睡裡半邊,他睡外半邊完全沒有問題,就算逝以尋朝外翻一個身,也碰不到他。
他拿來一些四處蒐集的話本子給逝以尋看,逝以尋翻著翻著,側頭看一眼他,忽然問:“玄想,你有沒有遺憾?”
玄想挑了挑英氣的眉,道:“有。”
逝以尋便道:“那要是時空能夠倒流,你回去希望做一件什麼事?”
玄想索性側身支著下顎,看著逝以尋道:“但那遺憾還沒有成為過去,我還有機會將它扳回。”
後來逝以尋才知道,這麼多年她沒能和他在一起,一直是他的遺憾。
第二天,逝以尋出了東海,便依著昨日的山頭再度找了來,找到黎非。彼時他正在桃花樹下撫琴,琴聲很美。而那淡淡的笑顏,似料定她會回來找他一般。
逝以尋坐在他身邊,笑問:“黎非你是不是老天爺派來幫我的?”
黎非眸子彎彎:“怎麼講?”
逝以尋道:“多年前你幫了我,現在目測還會再幫我一次。”
逝以尋看著他,他一點兒也不感到詫異,“我需要你的結界。你既然能讓時間留住,一定也能穿梭過去。”
琴聲戛然而止。
逝以尋繼續道:“我知道你為什麼只是一個散仙而沒有入仙籍了,你這行本事是不允許在天界使用的。”
黎非深深地看著逝以尋,道:“斗轉星移,穿梭時空,在仙界乃逆天邪術。你要我幫你重回過去,便也是跟我一起犯了天條了。”
逝以尋摸摸鼻子,飄忽道:“犯不犯天條是其次,只是怕你不肯和我犯險。我有一個遺憾。”
有一個遺憾,宋白玉。
原以為只要不想,夜裡強迫自己不做夢就可以了。這世上沒有一個叫宋白玉的人,可是逝以尋卻時時刻刻不在奢望,若他在就好了,若她還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那天,在西天佛境裡,看到那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時,還是心痛。
聽黎非說,九重天裡有一把上古天帝流傳下來的琴,叫七音絕。
那琴放在九重天裡除了做擺飾外,基本上無甚作用,因為無人彈得響它。黎非靠琴音凝固結界裡的時間,要想穿梭過去,非上古神器七音絕不可。
逝以尋笑嘻嘻地問黎非:“七音絕那玩意兒一般人彈不響,這個可跟琴藝無關。你拿來也彈不響怎麼辦?”
黎非勾唇:“總歸可以試試,見識見識也好。”
“那成,你等我好訊息。”
要想借七音絕,還得往九重天走一趟,從天帝小叔那裡著手。如今那把琴就擺放在凌霄殿,蒙了塵卻無人敢近身。除非得到小叔的允許,否則必被守護神獸所傷。
逝以尋特地親自送新釀的梅子酒去九重天,天帝真的忒忙,聽說不久之後天界有個什麼盛典,感覺還挺重要的,天帝還親自指畫布置。
逝以尋走過去,讚歎道:“小叔真是事事親力親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