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眯著一雙眼,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自己十分的認真負責。今兒又沒請你來,你怎的來了,還送了酒,獻的是哪門子殷勤啊?”
逝以尋正了正聲,道:“實不相瞞,小叔,我最近開始學琴了。”
“學琴了?”天帝扭頭看著逝以尋,用一種“你還是清醒的嗎?”的眼神打量她,“學到什麼程度了?能彈一首曲了嗎?”
說來慚愧,逝以尋有一雙才德兼備、琴棋書畫精通、仙法法術了得的父母親,相比之下,她就遜色不少。
早年的時候有父親逝歌親自教導,逝以尋學琴這門藝術也沒學出什麼名堂來,倒毀壞了不少好琴,這件事幾乎整個九重天都是知道的。
如今逝以尋又重拾舊業,天帝感到半是驚訝半是驚悚,也是情有可原的。
逝以尋咳了兩聲,道:“我這不是一曲沒學完,琴就壞了嘛。聽說小叔這裡可有一把好琴。不如你借我玩玩兒?”
天帝挑挑眉,道:“是有一把好琴,且莫說你玩不玩得動,要是你玩折了怎麼辦?”
“反正你那放著也是放著,給我練習練習有啥不好的,要折了我保證修好。聽說那是一把上古神器,可不會那麼容易壞的。”
逝以尋狗腿的理了理天帝的衣袖,討好道,“我的好叔叔,父親早年的時候就說要借的,只可惜當時我沒心思學,現在有心思了,你又不借了,這有損於你和我父親之間的兄弟關係!”
後來逝以尋好說歹說,天帝總算是點頭了,帶著她去了儲放七音絕的地方。
天帝取出一塊頗為金貴的牌子往四角神柱上一亮,守護七音絕的神獸默默隱匿。
還真莫說,天帝將七音絕交由她手上的時候,逝以尋差點沒接穩。還真有點兒沉。
抹去上邊的灰塵,本想習著黎非撫琴時候的優雅動作撩撥一下琴絃,怎奈琴音未響,卻割得她手指生疼。
逝以尋想,天帝小叔之所以這般相信她,完全沒有想過她會用這七音絕來觸犯天條。
後來她自己也沒想到,這不僅僅是觸犯了天條,還差點犯下永遠也不可彌補的過錯。
將七音絕獻到黎非眼前的時候,他眸色便定住了。彷彿她為他取來了一樣他奢望已久的東西。逝以尋看著他的神色,問:“怎麼了?”
黎非回神過來,十分落寞地笑了笑,道:“不過想起了一些因由往事。”
逝以尋問:“什麼因由往事?”
黎非將七音絕小心翼翼地擺放在桃花樹下的長桌上,拿了一方白巾輕輕拭著琴絃,道:“不過是一位故人罷了。”
見他落寞,逝以尋也沒再好問他那位故人是什麼人。對於他來說,應當是一抹無法磨滅的傷痛,黎非是個溫柔的人,露出這樣的表情神色委實令人揪心。
於是逝以尋調轉話題,指指這七音絕,道:“這琴忒傲嬌,你快試試,看能不能彈響它。”
黎非試了試,然而幾回都不如意。他凝聚了仙法在指間,凝眉冷色,強行彈琴。後來七音絕被他彈響,發出的聲音卻嘈嘈雜雜咿咿呀呀,毫無美感可言,倒像是老嫗滄桑的叫喚聲。
最終他道:“你容我除錯幾天。”
逝以尋看著他手指都在微微不受控制地發抖,雖然越有了希望越發著急,但還是沉住氣道:“莫慌,你慢慢來。”
隨後幾天,逝以尋就待在黎非這裡沒往別處去。至於玄想,不消我擔心,饒是她在這裡度過個一年半載,外頭也不過是雲煙片刻。
慕罹帶逝以尋在山頭裡穿梭吃野果的時候,告訴她:“我覺得你帶了一樣了不得的東西給師父。這些年師父東奔西走,就是在尋找一樣東西。”
逝以尋道:“不就是那七音絕麼,你師父知道七音絕在九重天。”
慕罹道:“師父他當然知道哇,可是他不能去九重天拿到那琴,便一直在尋找可以代替的。現在好了,他再也不用東奔西走了,小逝,你真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
某女抽了抽眼皮:“小逝?”
**
黎非廣袖一掃,四周桃林灼灼。逝以尋便是躺在那桃林木榻之上,桃花的香氣入鼻,給人一種混混沌沌不真實的飄渺感覺。
他是個厲害人物,僅僅幾天居然能夠駕馭九重天無人能彈響的七音絕,雖然還頗有些不平穩。
眼下他手指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琴絃,與逝以尋正色道:“以尋,此間有三重結界。山木林為其一,桃花障為其二,還有一結界我需得到你夢裡去布。